第51章 收割者(19)(第2/2頁)

筆記上詳細記載了一路上發生過的所有事情,裏頭還有許多柳英年自己的推斷。

偶爾的,夾雜一兩句“帽哥有點可怕”“魚幹吵死了”之類的抱怨。

許青原一邊翻看,一邊評論:“呆子。……呆子。……哈,真是個呆子。”

樊醒想起小十。他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也懶得去析清,一雙眼盯著被捆在馬車頂上的收割者。黑霧正朝南風緩緩飄動。

呆子柳英年在距離星落之地還有半天路程的時候救過大家一次。

濃霧彌漫的山崖上,馬車被柳英年強行勒停。他冷汗直流,數秒後山風疾起,吹散眼前大霧,馬蹄前方十公分便是懸崖。

這兒也是一道天塹,裂縫橫亙大地,峽谷中浪濤滾滾,能遙遙聽見出海口轟然的水聲。

和柳英年一起值夜駕駛馬車的樊醒半睡半醒,驚醒後大罵一聲。馬車已經過不去了,他左右看看,裂縫極長,根本看不到邊緣。

折騰了一個晚上,樊醒不得不現出原本形態,攀著裂縫兩端,把人和馬車逐個搬運到對面。

借著晨光,許青原攛掇柳英年:“把樊醒帶我們過溝的經過畫下來,以後這些可都是重要的研究資料。”

柳英年雙眼放光:“對啊!”

樊醒大怒:“你敢畫,我就把你筆記撕掉。”

姜笑:“你敢撕,我就告訴余洲你趁他不在,欺負柳英年。”

樊醒光溜溜地站在清晨太陽之中,隨著他體型縮小,鱗片正逐漸從他身上消失。

姜笑:“還有,在十七歲少女面前耍流氓。”

樊醒罵罵咧咧,躲進馬車裏穿衣服。

腥風已經越來越近,收割者身上的黑霧仍在飄動。他們還未能抵達目的地。

但小十和安流的氣味,已經越來越濃烈了。

星落之地是一片遍布島嶼的海域,余洲從海裏爬起,渾身濕透,長長呼出一口氣。

“真正的樊醒”被埋在星落之地的海洋深處。

聽到這個事實,余洲和魚幹面面相覷,兩個人都想起了安流骨骸安置的地方。

余洲落水之後更覺得相似:不見底的海水,好不容易才接觸到的海底陸地,以及無數藍眼睛般遊弋、漂浮的水母。

這片海洋的水母比之前裂縫中的要大得多,魚幹在余洲身邊嘀咕:“小十也養這個?”

余洲在水下能呼吸,但不習慣講話,只困惑看著魚幹。

“這些是母親的寵物,從母親誕生之時,它們就陪伴在母親身邊。”魚幹說,“你記得吧?樊醒和小十身上的鞭痕,就是水母的觸絲造成的。它們也是母親用來懲罰我們的工具。”

但數量太多、太多了。母親並不能完全熟知每一只水母的去向。

余洲和魚幹沒有找到小十說的骸骨。

“她在騙我們嗎?”余洲問。

魚幹:“我沒覺得。”

余洲信任魚幹的感覺,他坐在石頭上,脫了外衣擰水。小十不知何時落在他身後:“很難找吧?連我都找不到。”

余洲:“我還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話,什麽真正的樊醒……你怎麽知道有這樣一個人?”

小十:“安流說的。”

魚幹大吃一驚:“我又怎麽知道的?!”

小十:“你問我我問誰?”

魚幹懊惱不已,為自己這個毫無記性的幹癟腦袋。

小十坐在余洲身邊,靠近他,鼻子一動一動地嗅。

“我成鹹魚啦!”魚幹怕她對余洲產生食欲,忙貼在小十臉上裝作撒嬌,“你還愛我嗎?”

小十:“愛愛愛。”

她把魚幹扯開,伸手拔了余洲一根頭發。余洲疼得一跳:“幹什麽?”

小十把他的頭發吃了下去,片刻後長長一嘆:“好像啊。”

余洲揉揉疼痛的地方,沒好氣:“有話就說。”

“有陌生人正在接近。”小十說,“他們和你的味道很相似。”

余洲立刻了然:是樊醒等人在接近。他們怎麽知道自己所在之處?余洲心頭有疑問,但更多的是激動:樊醒理解了他的意思。讓樊醒離開,正是要保存有生力量,解救自己。

“是那種很惡心的血緣的氣味。”小十說,“我不喜歡。”

余洲一怔:“什麽?”

小十沉默,仍不停地嗅著,片刻後恍然道:“怎麽還有一個小姑娘?是你的同伴嗎?”

余洲和魚幹不答,小十已經興奮地站起。

“我要見見她,我要看一看真正的人類女孩什麽樣子。”

換了衣服從馬車上溜下來的樊醒聽到了異樣動靜。馬車頂上被捆著的收割者,正以極快速度燒斷繩索,爬了起身。

樊醒來不及提醒,立刻伸手抓住那收割者的腿骨。

收割者已經完全掙脫繩索,它動作奇快,跳下馬車後立刻掠向車邊人群。

文鋒與季春月同時亮出武器。不料收割者並不打算迎戰,它攔腰抱起姜笑,身影瞬間已在百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