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潰瘍(8)(第2/3頁)

“可它會找到我!”樊醒一把捏住魚幹的尾巴,把它抓在手裏,“安流,你復活了,我才有和母親對抗的能力。我借助手記找到你的骸骨,把你復活,然後你把力量借給我,這樣才對。”

魚幹長久地沉默。

“我不想像你一樣,被它挖出心臟,變成一副骸骨,扔進海裏。”

樊醒的聲音很低,余洲幾乎聽不清楚。聽到的內容令他一頭霧水,心臟緊張得怦怦亂跳:他知道魚幹不一般,但沒想到樊醒和魚幹居然熟稔到這種程度。

樊醒是“縫隙”的人?誰是他的“母親”?

余洲試圖靠近,魚幹忽然拔高了聲音。

“你讓我吃下心臟,下一步呢?下一步你是不是要吃掉余洲?”

樊醒頓了頓:“你不舍得?”

魚幹:“你舍得?”

樊醒不應。

魚幹:“我知道你挺喜歡他,他很有意思,而且他還……抱你。”

樊醒松開魚幹的尾巴,魚幹有些猶豫,卻又繼續說下去:“你變小的時候,他最緊張你了。”

樊醒:“因為我至少看起來像個人。他把我當成妹妹。”

魚幹:“是人都知道你不是他妹妹。”

樊醒:“看到我的原形,他只會被嚇跑。我不是你,安流。”

魚幹又翻滾,在距離樊醒一段距離的地方打轉。

“……總之,這些人之中,對你最好的就是他。別惹他生氣了。”它咳嗽兩聲,“他不高興,我也不會高興,哎。人類的情緒好麻煩,就不能開開心心的。”

“和偷吻他相比,原來最容易激怒他的方法還是聊久久。”樊醒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久久真的是他親妹妹。”

話剛說完,身後一股大力,樊醒直接被拽了下來。他從雜物堆上翻滾而下,一路磕碰,小山在這劇烈的動作裏塌了一半。

余洲把他狠狠按在雜物裏,揪著他的衣領。樊醒手上仍握著那個圓球,包紮好的傷口又裂開了,血從傷口中滲出,在圓球的金色硬殼上塗了一層血色。

“你說什麽?”余洲聲音嘶啞,“你知道些什麽!”

樊醒大笑,他雙腿忽然夾住余洲的腰,腰身一挺,直接把余洲掀翻。余洲被他壓在身下,樊醒已經成功反制。

“她是你的引線嗎,一點就炸?”樊醒舔舔嘴巴。他胸口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興奮,興奮中又摻雜焦躁。復雜的情緒虛晃一槍,他低頭看余洲,把空著的那只手按在余洲的左胸。

劇烈的心跳聲透過彼此的皮膚骨骼,樊醒能清晰地感受到。

憤怒、激動、驚愕,連魚幹也開始躁動亂滾,湊上來咬樊醒的耳朵想讓他松手。

樊醒手上使力,按住余洲胸口。他為人類臟器的不停搏動感到驚奇。余洲的心跳是生命力的證明,激烈的情緒讓心跳愈發急促,樊醒似乎能聽見血液奔流的聲音。

余洲的眼睛發紅了。

“你在胡說什麽!”他起不了身,擡手往樊醒臉上揍了一拳,“她就是我的……”

“不是、不是!”樊醒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她不是!”

他撫摸余洲的脖子、臉龐,最後卡住余洲下巴。焦躁感爬撓樊醒的心,他恨不得立刻讓余洲拋棄腦子裏可笑的兄妹想法。

他不想讓余洲無論做什麽事、說什麽話,都以久久為先。

“你也是一無所有的可憐蟲,別自欺欺人了。”樊醒一字字道。

一種陌生的驚恐像蟲子一般鉆進余洲心裏。

余洲和魚幹目光同步,齊齊看向樊醒手上的金色圓球。

被血液侵染的硬殼正在裂開!

魚幹發出尖銳的嘯聲。它的恐懼瞬間侵入余洲腦海,余洲忽然顫抖,他本能地想遠離樊醒和他手裏的那東西,可樊醒完全鉗制住他,大得出奇的力氣,就像一只巨手把余洲牢牢壓在原地。

樊醒揚聲長笑:“安流啊,安流!”

他舉起手中圓球,笑聲愈發瘋狂。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圓球正在崩裂,金色的硬殼化成液體,水一樣從樊醒指縫淌下,“你我都是母親的孩子,我們有同樣的源頭。你的心臟懼怕我的血液,然而母親添加的這層殼子,它認得我!”

圓球的硬殼融化了一半,圓球中央那團不斷滾動的混沌終於露出全貌。

它是淺灰色的,如同那些有毒的薔薇一樣,陰郁低沉。

在夜燈與雨水中,混沌仍舊緩慢翻滾,它們懸在樊醒手心,被樊醒五指牢牢圈住。

魚幹無處可躲,從圓球開始融化的時候它就僵硬地失去了活動能力,落在余洲胸口。

“……”樊醒松開了鉗制余洲頸脖的手。他用手掌蓋住魚幹,“好吧,別害怕。你不想要這部分力量,那就直接給我吧。”

那團混沌的煙氣,就這樣被樊醒按入了胸口。

城市有密雨,但從來沒有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