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潰瘍(2)(第2/2頁)

刀子錘子都用了,姜笑最後把球拿上三樓樓頂扔下來,地面砸出一個坑,球的殼子一道裂縫也沒有。

魚幹又怕,又覺得驕傲:“不愧是我的心臟。”

余洲收好工具,發現躺沙發上的樊醒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盯著自己。

“看什麽?”他沒好氣地說,“睡你的吧。”

樊醒的笑聲虛弱,像胸膛共振而發出來的,無法分辨是真心或者假意。

“你比我還復雜,”他對余洲說,“總是出人意料。”

魚幹對余洲罔顧自己意願,試圖強行打開“心臟”的做法非常憤怒。它一直氣到第二日都不肯跟余洲講話。

余洲跟它道歉。昨夜送付雲聰離開時,付雲聰問起了魚幹的來歷。

把魚幹的事情從頭一捋,余洲對“心臟”產生了疑慮。

“‘心臟’的外殼這麽堅固,一般是兩個原因,”余洲說,“一是為保護裏面的東西。”

魚幹對姜笑說:“我的心臟很珍貴的!雖然我……我不喜歡它。”

余洲又說:“二是為了封鎖裏面的東西。”

魚幹不吭聲了。

片刻後,它才開口:“我的真身很強,很漂亮。”

余洲:“嗯。”

昨夜送付雲聰離開的時候,付雲聰直接問余洲,那條幹癟的小魚骨頭是什麽。

魚幹的形態讓付雲聰想起了抵達這個“鳥籠”的第一天。“鳥籠”裏什麽都沒有,一片白茫茫,這是個沒有任何人來過、沒有任何人留下過痕跡的鳥籠。也許曾經有痕跡,但那也早就被消除了。

付雲聰在天空的高處看到了一條古怪的大魚。它有流光溢彩的表皮,天空如同巨大的肥皂泡,幻化出各色燦爛光線,它拖著四條長長的魚鰭,在色彩中來回穿梭。

凡是看過那條魚的人都不可能忘記它的模樣。

它是塵世不可能出現的影子,有巨大的身軀、長而柔軟的尾巴,頭頂獨角燦然生光,姿態宛如神降之物。

“後來我聽其他歷險者說,如果夠幸運,就有可能在‘鳥籠’中看到它。”付雲聰仰望漆黑的天穹,“有人說它已經死了,有人說它被困在某個鳥籠裏,總之,它是一個幻影,並非實體。”

付雲聰的描述,確實讓余洲想起魚幹化身怪魚骨骼的模樣。

“它叫安流。”付雲聰說,“可惜沒人知道誰才是第一個說出這名字的歷險者。”

安流——余洲想試試這樣稱呼魚幹。

這個名字屬於它嗎?它會嚇一跳嗎?還是仍舊什麽都想不起來?

是遭遇了什麽才讓它以骨骸之相,被困海底?

他回頭尋找魚幹。

一行人正在雨中,隨著付雲聰往洪詩雨出事的街道走去。樊醒落在最後,魚幹趴在樊醒的肩膀上,一人一魚都沒什麽精神。

“你振作點。”樊醒小聲說,“別老趴我身上。”

魚幹不依:“我跟余洲吵架了。”

樊醒:“巧啊,我也跟他吵架了。”

柳英年頻頻回頭,終於跑過來:“樊醒,你要是走不動,我攙你?”

樊醒當然樂意被人照顧。他自從當過小孩子之後便懂得了賴在別人身上是多麽舒服,柳英年這句話沒說完他立刻挽手搭肩,一氣呵成:“好。”

姜笑問余洲:“他現在不是小孩了,你不用一步三回頭地看吧。”

余洲當然知道樊醒現在不再是需要自己時刻盯著照顧的小孩。但習慣已經形成,無論何時何地,他都不由自主地注意樊醒。

曾抱過他,牽過他柔軟的小手,把他當做久久一樣保護著,余洲一時還不能完全適應。

即便這個人做了讓余洲憤怒的事情,但昨夜看他躺在沙發上半死不活的樣子,余洲像看到病懨懨的久久。

他還沒回答,姜笑:“你完了。”

余洲又回頭,樊醒已經靠在柳英年肩上,連魚幹也趴上柳英年的頭頂。柳英年被拖累得舉步維艱,走一步喘一口氣。

余洲:“……我沒有把他當成久久。他只不過是一個看誰軟弱可欺就會黏上誰的混蛋。”

姜笑:“哦。”

江面路的路牌就在眼前。這是姜笑熟悉的地方,她的學校門口。

江面路自西向東穿過臨江中學門口。校門斜對面是一個商品房樓盤,入口附近有一個書報亭。

站在路牌下,天飛速地暗了下來。付雲聰撐著他的黑傘,盯著校門口的方向。

城市仍被大雨覆蓋,唯獨他們幾個人周圍是幹燥的。這個冷冷清清的深夜,臨江中學的學生結束晚自習,離開學校。

在朦朧模糊的人群裏,有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步履輕快地出現了。

她在路邊左右一望,小跑著穿過馬路,往書報亭走去。

“就是她。”付雲聰說,“洪詩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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