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薔薇湯(13)(第3/3頁)

樊醒從他身後走過:“什麽手?我的手?”他靠在余洲肩上:“好痛啊,你割人家的手,用人家的血,一點兒都不心疼。”

余洲把他推開,黑著臉坐到柳英年身邊。

柳英年表情呆呆的,抱著自己的背包不說話。見他情緒低落,余洲側了側頭,聽見他小聲嘀咕:“……如果下一個‘鳥籠’也是這種地方……我還不如在這裏坐到死算了……”

反反復復顛來倒去,盡是牢騷。說到最後,他忽然激動起來,摘了眼鏡小聲哭泣。

魚幹很是憐憫:“別哭了。”它用魚尾巴輕拍柳英年的頭頂:“哭得好醜哦。”

柳英年一泡鼻涕眼淚梗在喉間,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沒有人心情輕松。雖然陰差陽錯地從這個鳥籠逃出來,但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鳥籠”會遭遇什麽。

為了讓大家高興一些,姜笑開始談論她以前經歷過的有趣的“鳥籠”。

有個“鳥籠”的籠主是十二歲的小姑娘,她的“鳥籠”是一個巨大的遊樂場,只要在遊樂場的遊戲裏贏過她就能離開。

有個“鳥籠”的籠主喜歡收集東西,歷險者只要把身上可以給他的東西留下來,他就會打開門。姜笑給的是她的校徽,那個人十分驚奇,他從來沒見過這種長方形的小小的學校標志徽章。校徽上只有姜笑就讀的高中名稱,臨江中學。那人十分珍惜地收了起來,親自把姜笑送到門前。

有的“鳥籠”是一條長河。歷險者乘船穿過一道漫長且美麗的河道,抵達碼頭,就可以離開。姜笑沒見到籠主,有歷險者想留在“鳥籠”裏,但登上碼頭的人都會被強制推入門內。籠主似乎只想跟人分享美景,不希望任何人留在這個景色裏。

姜笑在進入霧角鎮之前,曾在一個奇特的“鳥籠”裏盤桓了很久。“鳥籠”的籠主是一個作家,專寫古怪奇特的故事。他要求每個進入“鳥籠”的人都要跟他說一個故事,但他已經聽了太多太多,如果故事不能讓他感到新鮮,他不會讓人離開。

柳英年不哭了:“你講了什麽故事?”

姜笑:“我最後講了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件事。他認為非常有意思,放我走了。”

這回輪到魚幹問:“所以到底是什麽故事?”

魚幹難得擺出好學姿態,不料姜笑根本沒理它。“出發了。”她說。

五道門在黑暗中敞開。漁夫帽問柳英年:“你不走是吧?”

柳英年:“不走。下一個肯定也是惡心的‘鳥籠’!我不去!我不玩兒了!”

沒人勸他,姜笑在門邊沖他擺擺手,當先踏入門內。漁夫帽點頭致意,算是告別,也選了一扇門。

還剩下余洲和樊醒。

樊醒換上自己的衣服,解下小草莓發帶捆在魚幹的魚刺上。余洲說:“如果你不打算走,那你把魚幹的心臟和我的手記,都給我吧。”

柳英年在背包裏掏了半天,忽然一抖。

頭頂縫隙裏竟然落下了雪。

他立刻蹦起來:“我,我,我也走吧。”

余洲:“好,一起吧。”

柳英年背好背包,結結巴巴:“謝謝你等我。余洲,對、對不起,我在霧角鎮還騙過你。我其實……我……我其實是……”

他又閉緊了嘴巴。

余洲拍拍他肩膀,和魚幹走入了一扇門。

雨聲鋪天蓋地。

強光消失後,余洲發現他們站在一個屋檐下。

這是一個有高樓大廈的城市,余洲忽然有種踏實感:至少這是他熟悉的時代特征。

身後是車站出口,幾個人就像遊客一樣,似乎剛剛抵達這座城市。

“對面有人。”魚幹提醒。

隔著一條冷清的道路,有人撐著黑色大傘站在路的對面。等來人走近,傘面擡起,余洲有點兒吃驚:眼前是一位穿著運動校服的男孩子,黑框眼鏡,一張平凡普通、毫無記憶點的臉龐。

“你們好,我是這個‘鳥籠’的籠主。”男孩說,“歷險者,請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答案是‘不想’,你們可以轉身進入車站,我會為你們打開前往下一個‘鳥籠’的門。”

在他們身後,果然有微光閃動。

余洲半信半疑時,男孩繼續道:“如果答案是‘想’,請你們留下來,幫我找一個人。”

第三卷 潰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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