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薔薇湯(3)(第2/3頁)
趁眾人聊天,余洲偷偷從衣服裏掏出深淵手記。然而手記上依舊沒有任何提示。
樊醒躺在地上看他。余洲看看他,又看看小狗。“它在保護你。”余洲說。
樊醒閉眼:“它一個狗子,有什麽能力保護我。我比它個頭還大。”
余洲:“可能它喜歡你吧。”
狗子的耳朵在睡夢中微微動了動。樊醒不再說話,抱住小狗。
樊醒和小狗成了朋友。一個小人兒,一個小動物,白天到處跑來跑去打鬧,晚上抱著一起睡覺。
每次看到樊醒一副天真模樣玩耍,余洲總會想起姜笑說過的事情——進入“鳥籠”的人,形態不會再發生變化,是什麽年紀就永遠是什麽年紀,進來時是什麽樣子就永遠是什麽樣子。
但樊醒是一個例外。
為什麽他是例外?他和他們有什麽不同?“鳥籠”的規則無法限制他?還是這個“鳥籠”的籠主設計了更強大的規則,覆蓋了“鳥籠”的基本定律?
魚幹雖然是被余洲喚醒的,但它總是纏著樊醒。樊醒去哪兒它就跟著去哪兒,一人一魚老是吵架。
在余洲看來,魚幹也非常可疑。
霧角鎮中,古老師是一心尋死,所以才會設計一個只有殺死籠主才能離開的謎題。——他絕不會設置一個漏洞,讓魚幹成為破題的核心。
而陳亮、陳意只知道海上有漩渦,卻不知道漩渦之下是什麽東西。
余洲有一個猜測:魚幹,或者說那條巨大的黑色魚形骨骼,不是霧角鎮“鳥籠”的東西。
它是存在於“鳥籠”之外的,某種籠主無法駕馭的力量。
“余洲,我想去看我們那個房子。”樊醒抱著狗子跑過來。
余洲被他打斷思路:“那你去啊。”
在這裏要逗留一個月,姜笑天天找人玩耍,柳英年跟著居民研究如何種植、采收和加工薔薇花。漁夫帽成日不見人影,到了晚上就拎著兔子野雞回來。
只有余洲,被樊醒這個小屁孩子束縛,天天帶娃,哪兒都去不了。
樊醒仰頭望他,小臉又乖又純真:“我好累,走不動。”
余洲:“……”
樊醒眼淚汪汪,可憐巴巴:“抱我。”
這人雖然變小了,雖然剛開始有脾氣又別扭,但現在已經完全恢復成兩人相識時的性格。姜笑說樊醒一早就瞅準余洲性格軟,好拿捏,樊醒聽了也不反駁,還要往余洲懷裏再鉆一下。
余洲彎腰把小人和小狗一同抱起,往山腰走去。
這裏天氣晴朗,偶爾會下一兩場小雨,滋潤土地。頭頂永遠藍天白雲,空氣裏永遠彌漫花香,薔薇花開了又謝,但一茬接一茬,似乎永遠不會衰敗。
一切美好得過了頭,讓余洲覺得不可信任。
為歷險者提供的房子被薔薇藤蔓裹得愈發嚴實,只留下門窗通道。一個少女在院子外探頭探腦,余洲認得是前幾天帶路的那個人。
在今日燦爛的陽關下,余洲忽然發現少女手臂上有紅色的斑紋。斑紋仿佛花瓣,圓圓的小小的,布滿了少女的胳膊。
“你怎麽了?”余洲問。
少女嚇了一跳。她掩住手臂的痕跡,有些害羞:“春天時候會長這樣的痕跡,有點兒癢。是不是很難看?”
余洲:“是生病了嗎?”
少女笑了:“怎麽會呢?我們這兒沒有人生病的。”
樊醒抱住余洲脖子,上下打量少女。少女手裏拎著籃子,沉甸甸的。余洲要給她幫忙,少女反倒把籃子往余洲手裏塞:“這是給你的。”
籃子裏裝著小瓶的花蜜和酒,還有新鮮蔬菜與做好的熏肉、面包,滿滿當當。
魚幹趴在狗子頭頂,看看籃子,又看看余洲。樊醒微微一笑,忽然在余洲懷裏掙紮。
余洲把他放到地上,他抱著狗子,攥著想看戲的魚幹,跑到了一旁,把空間留給余洲和少女。
余洲抓耳撓腮,緊張得不知道怎麽應對。
沒什麽人主動對他好,又想到姜笑叮囑別喝酒,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少女把籃子放到地上,忽然湊近,在余洲臉上一吻。
魚幹的笑聲戛然而止。它的魚鰭胡亂揮舞,又興奮又慌亂:“哇!哇!”
樊醒抓它次數多了,熟能生巧,一把攥住:“親的又不是你。”
魚幹把魚鰭放在胸口——如果它有一顆心的話——糊糊塗塗地說:“好奇怪,好奇怪!我好像能感受到余洲的情緒。他好開心,我也好開心哦。我要飄起來了,樊醒!”
樊醒扔了魚幹,在外套上擦手。魚幹遊回余洲身邊,少女已經轉身跑開了。
“……這裏的人都這麽直接嗎?”余洲喃喃自語,“還是頭一回,有人對我這麽好。”
魚幹:“我也想被女孩子親親。”
一人一魚看著少女小跑離開的背影,半天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