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第2/3頁)

“那是因為諾德。”塞繆斯接住報告書,擋住了萊恩斯投來的淩冽眼神,“諾德會長是位固執的獵人,固執的人總是會損失些重要的東西。”

“男爵,晨鴉上一次停業整頓是因為你殺了一位獵人。”

“舊事重提不是您的風格,探長。”塞繆斯眯起上挑的眼睛。

“挑釁也是小孩子的幼稚行為,而您不像是還沒長大的樣子。”

塞繆斯為“小孩子”三個字沉下常年帶著禮貌彎度的唇角,上挑的眼尾像一把彎刀,“你不覺得血獵越來越像被貴族牽在手裏的惡犬了嗎?”

“晨鴉的第一層,是僅供娛樂的場所,包含的服務卻沒有禁忌。而在訪客記錄中,我找到了不少獵人的蹤跡。你進入南區的目的就是變成石頭底下的蟲子嗎?”

萊恩斯拿過訪客記錄的副本,晨鴉不會公布客人的真實姓名,但萊恩斯放棄了有人冒用血獵名頭的可能性。他太清楚奢靡會將人變成什麽模樣。

諾德維系的血獵是一塊殘破的遮羞布,離開了北區,這塊遮羞布就會分崩離析。

“他說,這是傲慢招致的後果。”萊恩斯合上副本,說。

塞繆斯皺起眉,他通常都看不透萊恩斯,這個在幼年讓他崇拜的獵人比他想象的復雜,他身上偶爾會有一股死寂的味道,仔細尋找時,又什麽也看不見。

“你快和那些披著素白窗簾的呆子們一樣了。”塞繆斯說,“有人要我帶給你一樣東西。”

塞繆斯拿出一張金紋紅底的邀請函,交給萊恩斯,“算是賠禮,明日之後任何屬於血獵的客人晨鴉都不再接待。”

邀請函上帶著萊恩斯熟悉的氣味,淡薄的酒精味和冷清的氣息混在一起,如信號一般刺入腦中。

這是戴竹在晨鴉診療室裏的味道。

萊恩斯飛快屏息,氣息卻已經精準地鉆進鼻腔,戴竹種下的種子久聞甘霖,枝葉漫長,帶著邀請函的信息與執念一起攻擊萊恩斯的神經。

塞繆斯和成堆的文件消失一空,萊恩斯穿過密林與古堡,跨過血族與人類的邊界,在沒有陽光的禁地看到了隱世的血族。

他們擡著巨大的棺木與十字架,壓抑與悲蚴遍布每一片幹枯的草葉。十字架綁著皮膚蒼白的吸血鬼。長袍將他的身形與面貌遮蓋。

但萊恩斯認出,那是在軍演上用一個眼神屠殺士兵的,他的顧問。

“安德烈?”

沙啞幹澀的聲音像是打破夢境的石塊,昏暗的景象瞬間消失,面前站著的依舊是塞繆斯。

在萊恩斯面前,塞繆斯永遠帶著一種謹慎,因為他找不到萊恩斯的弱點。但現在,塞繆斯又變成了看到獵物的毒蛇,緊緊看向握著邀請函的萊恩斯。

“您現在的表情很有趣,是什麽要緊的事嗎?。”

“我不記得你還有這種愛好,男爵。”萊恩斯回過神,用裁紙刀刮開信紙。

“和一個朋友學得。”塞繆斯說。

邀請函空空蕩蕩,沒有署名,沒有任何筆記,想傳達的信息只有氣味。

“送信的人說了什麽。”萊恩斯問。

“他很喜歡您的夢境。”塞繆斯回答,“就這一句,再看我也不會多出一個字的,探長。”

“我的賠禮結束,萊恩斯,祝你在南區生活愉快。”塞繆斯行了一個道別禮,帶著他的報告書離開血獵。

緊張的氛圍遍布南區每一個地區,除了晨鴉。

晨鴉是貴族和惡徒的伊甸園,就如同伯納爾默認它的存在一樣,教會同樣對晨鴉選擇了無視。

萊恩斯熟練地繞過正門,從側面翻進被封鎖的診療室。

陰暗的房間依舊擺著各式各樣的銀器,在打開的舊聖經後面,一個身影轉過身,“很聰明,萊恩斯探長。”

“邀請函的意義是什麽?”萊恩斯摸出匕首,背靠敞開的窗戶。

“作為舊友,為您送上一份禮物而已。”

“安德烈怎麽了?”

“那取決於你想幹什麽,獵人。”戴竹彎起嘴角,目光鎖定萊恩斯,“你想放棄血獵,去找他。”

“據說人會因為死亡而認清自己的感情。”戴竹偏過身,躲過刺過來的銀制匕首,“而我很好奇,你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去關心你的獵物的?”

“你的味道苦澀又迷茫,萊恩斯,你在迷茫什麽?”戴竹抹掉臉上滲出的血跡,打掉另一只飛來的匕首,“迷茫人類的貪婪,還是你自己的貪婪。”

萊恩斯摸出腰間的銀槍,指向戴竹,“我不貪求任何東西。”

“那你今晚是為誰而來?”戴竹閉上眼睛,嘴角下沉,對固執的獵人失去了耐心。

萊恩斯舉起槍,眼神沒有任何動搖。

戴竹嘆了口氣:“不懂感情的男人無趣至極,當我白來一趟。本以外已經坐在舞台的下面,可以欣賞精彩的劇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