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第2/3頁)

安德烈格外坦誠,萊恩斯卻刻意忽略了那句話的內容。

曼達興許是無心之言,興許只是表達自己的不安。但的確巧妙地安置了一根不大不小的刺在萊恩斯身上。

血族值得信任嗎?不值得。

血族值得懷疑嗎?值得。

而萊恩斯更在意的是,另一個“曼達”對安德烈特殊的興趣。

曼達的話不能全信,萊恩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吸血鬼,會附身嗎?”萊恩斯沉思片刻,問出了一句有些蠢的話。

血族不過是人類的變種,和魔鬼天差地別。

“很異想天開,探長先生。”安德烈挑眉。

“曼達懼怕吸血鬼,再衍生出另一個‘她’來保護自己的時候卻選擇了她害怕的怪物,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但也不是不能解釋。”安德烈說,“被懼怕的物種往往更強大,同時,更沒有罪惡感。”

血族會因為咬斷人類的脖子而感到餮足,在曼達心裏,吸血鬼是邪惡與殺戮的象征。她不需要正義的獵人來保護她,她需要一只手持利刃的怪物鏟除傷害馬修的壞人。

“說得通。”萊恩斯認可道,“近半年的事情曼達沒有記憶,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這段時間對我們來說是空白。‘她’的突然失控一定有原因,半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被我們忽略了。”

“馬修在半年前決定徹底與皇室割裂。”安德烈說。

在外面等候時,安德烈將馬修近幾年的行蹤盤問得一清二楚。馬修一直在躲避,他沒有家人,沒有兒女,最親近之人就是曼達。

曼達的家庭遠離南區,是偏遠地區的貴族,皇室的手還伸不了那麽長。

所以皇室對馬修一直采取威逼利誘的方式,用時不時的關押,刑訊和賞賜不斷折磨他。

馬修希望帶給曼達平靜的生活,但久宅邸的外面卻經常有強盜小偷,或者是虐待動物的人徘徊。

鮮血淋漓的動物屍體和時不時入侵的強盜讓曼達不堪其擾,精神狀態一直很虛弱。

於是馬修花費心裏建造了一幢布滿陣法,隱蔽在樹林裏的別墅。那些陣法不僅僅防範血族,也防範人類。

半年前,正是馬修與皇室決裂,在被關押一個月之久後搬進別墅的時間。

“在備受煎熬,身心俱疲的情況下,得知丈夫被關押一個月,且受到了刑訊,情緒波動過大導致精神問題是極有可能的。”安德烈說。

“所以‘她’不願意坐以待斃,決定懲處那些傷害馬修的人。”萊恩斯順著安德烈的推測得出結論,隨後又推翻,“但馬修現在的生活很平靜,攪亂現狀不符合曼達的需求。”

“‘她’和曼達不一樣。”安德烈說,“在‘她’主動切斷與曼達的感知時,‘她’就獨立了。”

衍生出的人格擁有執念,曼達或許願意守護如今平和的日子,但“她”卻不一定。

“這些都是曼達想要傳達給我們的,那麽在切斷聯系的情況下,曼達與我們說的話,另一個能聽到嗎?”安德烈意味深長地看著萊恩斯。

“證據太少。”萊恩斯平靜接受安德烈的眼神,沉默地壓下不斷挑起疑惑的血族,制止猜忌在心中生長。

雙重人格能否互通信息要依據情況而定,安德烈在暗示這些信息是曼達故意告訴他們的,或者是另一個曼達允許他們知道的。

如果要討論陰謀,萊恩斯可以說出無數種可能性,在沒有更多證據的前提下,猜疑只能算白費力氣。

安德烈有些許失落的舉起雙手,並在嘴邊優雅地畫了一個叉,顯得溫順乖巧。

獵人只有這點不好,心思沉如磐石,任憑語言攪得潭水再波瀾壯闊,也能被曠野的風壓下去。

作為一個喜愛山洞人心的血族,這樣的生活真是無趣。

安德烈斜眼注視窗外搖晃的野草,雨水墜在葉尖,反射出綠意盎然的庭院。

不過還不算壞。

安德烈想。

“接下來要怎麽做?”安德烈問。

“曼達這裏還能夠獲取一些信息,但不論是她真的不記得,還是另一個人格在主導,我們能得到的東西都有限。”萊恩斯想了想說,“去見田醫生。”

為了盡早解決身體的異常,曼達知無不言,把俱樂部和田醫生的信息悉數交給萊恩斯。

俱樂部名為“晨鴉”。在南區貴族小有名氣,是高品質小眾聚會場所。

晨鴉在南區存在的時間很長,萊恩斯有所耳聞。

晨鴉的幕後資助人是皇室,俱樂部功能齊全,多出格的愛好俱樂部都給予支持,而繳納的會費也不是金幣那麽簡單。

想要滿足欲望,付出的就不只是金錢,而是人情。

安德烈看著萊恩斯在隨身物品裏翻出一塊古銅色印章,雲霧形狀中藏著一只若隱若現的黑色鳥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