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西蒙身形矯健,身上屬於血族的氣味愈發明朗。

他趕到主城時,天不過剛亮。西蒙與守城衛士熟識,出示一張憑證後輕而易舉通過城門。

安德烈和萊恩斯跟在他身後,被擋在了外面。

安德烈:“怎麽辦?”

萊恩斯臉色不好看,要進南區對於夜巡隊長來說並不困難。但勢必要驚擾南區的貴族,他不想惹是生非。

城門只開了細小的一條縫,把西蒙嚴嚴實實藏進了主城。

這招引蛇出洞勝在出奇制勝,等西蒙反應過來中了計,想再抓住狐狸尾巴就難得多了。

安德烈也知道其中利弊,他打了個響指,手腕在萊恩斯面前晃了兩下,“解開,一只蝙蝠飛進城比兩個大活人走進去要簡單的多。”

萊恩斯當即皺起眉,抗拒的態度明擺著放在表情上。

安德烈有些不耐煩,爪子勾住精致的銀環,威脅道,“要麽你解開,這破玩意安然無恙,明天一早還會出現在我手腕上。”

“要麽……”他捏住銀環,尖銳的指甲帶起細小刺耳的摩擦聲,“我把這玩意掰斷,血獵名單上多個逃犯。”

“我們約定……”

“少拿我契約跟我擺譜。萊恩斯,沒有人比我清楚違背契約帶來的後果。”安德烈眯起眼睛,笑得肆無忌憚,“我如果渴求虛無縹緲的永生,你現在連彌撒的一根貓毛都找不到。”

萊恩斯貼心地閉上了嘴。

他很不合時宜地戳中了吸血鬼的痛點。

對於獵人來說要殺死一只血族不難,要馴服一只血族,卻實屬不易。

萊恩斯盯著眼前慘白的腕子,猛然抓住銀環,念出一段咒語。

銀環銜接處發出亮光,像手銬一樣分成了兩半。

“下不為例。”萊恩斯頓了片刻,余光淩冽地看了眼安德烈,“糾正,沒有契約,你的獠牙也會被風幹了掛在別墅的畫框裏。”

安德烈聳肩,對獵人這種固執的勝負欲展示出應有的容忍,“血族每過百年會換牙,古堡棺材下面壓著一盒子獠牙。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你。”

如果不是需要及時跟蹤西蒙,安德烈猜想他冷酷無情的契約主人,會嘗試把他現有的獠牙給拔下來。

只是“猜想”和“嘗試”而已,不足為懼。

安德烈活動著被壓制了許久的身體,屬於血族的血脈失去了銀器的遮蓋逐漸蘇醒。

摘下的銀器已經重新銜接成手環,感受到了“惡魔”的存在,正在萊恩斯手裏躁動地發燙。

“安德烈。”萊恩斯悄無聲息握住刀鞘,“辦正事。”

肆虐的氣息陡然收起,空氣中凝成實質的血腥味變得淡薄,甚至飄出清幽的香。

去掉抑制器不會使吸血鬼發狂。不怪萊恩斯戒備,他毫不懷疑眼前的血族會突然發難,違背契約咬斷自己的脖子,然後優哉遊哉地回古堡隱居。

安德烈呼了口氣。

“別緊張。”他眨眨眼睛,金發赤眼的高大血族消失,換成了一只長相可愛,比例完美的蝙蝠,“回莊園查查西蒙的房間,祝我好運吧,長官。”

蝙蝠扇動翅膀,在夜色的掩映下越過城門,飛進主城。

由於在門外耽誤了不少時間,安德烈飛了半個南區才找到馬上就要躲進賭場的西蒙。

與他們來時不一樣的是,西蒙沒有從賭場的正門進入。

他在側邊的浮雕處扭動了幾下,一扇一人寬的暗門出現在在浮雕下面。

安德烈調整姿態向下俯沖,在暗們合上前一秒擠了進去。

白石英材質堅硬,被夜風吹了些時候,還涼的很。

安德烈呲著牙,左邊翅膀狠狠擦著門框邊緣驚險渡過。

蝙蝠爪子連著翅膀,像被子一樣揉著左邊翅骨,緩了片刻後匆匆跟上西蒙。

暗道裝潢華麗,上好的香燭做光源,燭台鑲著各式各樣華麗的寶珠。通道狹窄異常,只容一人單向通行。

盡頭處門分左右,一面是暗灰色的石門,一面的門上則雕刻著倒十字與獠牙的雕塑。

西蒙劃破手指,血液滴在帶有雕塑的門上。

“嘎吱”

門彈開一道細小的縫。

安德烈跟在西蒙身後溜進去,進門前扭著腦袋多看了眼門上的雕塑。

很像他們之前在夜鶯地下室看到的圖案。

同時,安德烈有些惡意地想著,這和血獵擺著獵槍匕首和獠牙的圖案似乎有不少相同之處呢。

如果萊恩斯知道他把“神血”組織的圖標和血獵的放在一起對比,估計會氣得不輕。

浮雕門的後面別有洞天。

寬闊的大廳,優雅的音樂,還有得體的侍者接引西蒙。

安德烈收起翅膀,躲在邊角的陰影裏,把自己藏了個嚴嚴實實。

“先生,您怎麽突然來了?”侍者向西蒙彎腰行禮,問道。

西蒙手掌放在胸口,那裏有一只塞著木塞的試管,“我要見神仆,我有東西要給神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