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廢棄倉庫藏匿在不起眼的角落,所在區域不屬於莊園。

和莊園裏幹凈美觀的綠化不同,倉庫周邊灌木叢生,爬藤植物一步一步侵占墻壁,鍍上一層墨綠色的網紗。

老舊木門上紋著詭異的花紋。獠牙,藤蔓,和長相怪異的十字架。雕刻縫隙裏滿是青苔。

整個倉庫透著詭異和神秘。

“這是什麽,是……是巫術嗎!”

萊恩斯叫上了不需要巡邏的警員,壓抑沉悶的氣氛帶來未知的恐懼。

萊恩斯瞪了一眼喊叫的警員,後者立時不敢出聲了。

這些警員都不隸屬萊恩斯麾下,但對這個從血獵來的大人都有種莫名的敬畏。

“門上了鎖。”安德烈摸著木門,嫌棄地搓掉手上殘留的青苔,“門上的雕刻不僅是圖案,還有咒語在上面。強行開門會觸發咒語。”

“撬開鎖也不行嗎?”萊恩斯觀察金屬材質的鎖頭,問。

“撬開不是正當開的方式門。長官,我想我不需要把你扔回教會學習語言。”

“咒語是什麽?”

“可能是攻擊性咒語,也可能是保護性咒語。前者好說,後者可能會把帶有印記的物件燒毀。”

保護性咒語的名字聽起來很安全,卻不是什麽溫和的咒法。

傳說中的巫師根本不存在,民間謠傳的會研究藥劑,騎著掃把養黑貓的巫師,實際上大部分都是血族。

血族可以使用契約,使用詛咒。

所以所謂的“保護”,也只是詛咒的一種,其手法充滿了另吸血鬼欣賞的暴力美學。

如果一樣東西或人成為了軟肋,就要為它種下禁忌的種子。

安德烈對這種聽起來明顯有病的思想不以為然,但也認同保護咒語的實用性。

打個比方,一位血族為自己的血仆種下印記。一旦仆人背叛,或者被人染指,詛咒就會觸發。無用或者有威脅的事物,就要統統毀掉。

聽起來有些殘忍,但屢試不爽。

萊恩斯聽完安德烈的解釋對血族天才的詛咒沒有表現出任何贊揚:“所以連你也打不開。”

連你也。

三個字裏面裝著一半沉重,一半質疑。

但這個“連”字依然取悅到了安德烈:“感謝上帝吧,詛咒遇到比自己強大的血族可以被消除。要賭一把下咒的人血統沒我高嗎?”

目前的血族並不興旺。人類獵殺吸血鬼的風潮導致低等血族銳減,百年前大戰後,兩個種族都有所傷亡。

高等的吸血鬼本就難見,又在大戰中隕落了幾位,此時除卻族群的血皇以外,也不過還有兩位長老六位親王。

除了血皇和長老以外,再沒有比安德烈還要輩分高的血族了。

萊恩斯對這個毫無懸念的賭約毫無興趣,像指揮獵犬一般指了指門鎖,低沉又平靜地說了一聲:“去。”

身後一眾警員聽不清兩個人的對話,只是充滿敬仰和期待地看著安德烈。

熱烈的眼神讓安德烈覺得,如果他現在在萊恩斯腹部打上一拳的話,可能會引起棘手的內部矛盾。

萊恩斯顯然明白這個道理,冷硬的臉部線條都詭異地扭曲了一丁點。安德烈可以發誓,他絕對看到這個惡劣的獵人四分之一的嘴角翹起了弧度。

安德烈伸出手:“刀。”

除了銀質利器,沒有東西能刺傷吸血鬼。

萊恩斯解開腰間匕首,遞過去。

安德烈拿過匕首,在指尖轉了一圈:“和上次那把長得一模一樣,你出行一趟要拿多少兇器?”

“不多。一套二十四把,我只拿了六把。”萊恩斯想到了之前在特裏屋外,被安德烈折斷的匕首,補充道,“現在看來一點都不多余。”

安德烈指尖一夾,另一只手拔出匕首在手掌劃了一道。

暗紅的血液打濕青苔,趁著墨綠的粘濕綠植滲透在鎖孔裏。

一時之間金屬被高溫灼燒的炭火味升騰。周圍的血液被吞噬一般,都靜默在鎖孔裏。

安德烈見情況不對,在傷口愈合之前又劃了一刀:“萊恩斯,我勸你下次去找個牧師為你祝福一下。”

他盯著鎖孔,連藤蔓上侵染的血液都已經不見蹤影,血紅的花紋在鎖面呈現,逐漸繪成繁復的陣法。

隨著安德烈的話落下,陣法驟然一亮,黯淡下的光伴著一聲輕微的“哢噠”。

鎖開了。

“恭喜你,你中獎了。”安德烈將匕首插回刀鞘,扔給萊恩斯,“咒法的主人並不弱於我。”

安德烈的血沒有瓦解咒語,但鎖依然打開了,證明下咒之人至少也是位親王。在血統上並不遜色。

身後的一眾警員被乍現的紅光嚇傻了,即使門露出了一條縫,也不敢上前。

萊恩斯推開木門,揮手:“跟上,如果有危險立馬匯報。”

倉庫沒有窗戶,只有木板上鉆開幾個小孔用以透氣,防止發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