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可憐可憐我”

顧之瑾的語氣很平靜,面對宗應灼熱的目光,沒有一絲躲閃。

“宗應,你說我是杭景,你好好看看我,我到底哪裏像杭景了?”

杭景是顧之瑾是從長相到性格,二人沒有任何共通之處。

“不是像,你就是杭景!”

宗應體內的信息素紊亂了,他奮力壓制著,低吼道,“就算你不承認,也騙不了我。”

“小景……”

宗應用力呼出一口氣,面對顧之瑾一臉的冷淡,硬是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小景,你是不是失憶了?”

“電影都是這麽演的,受了重傷記憶缺失,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沒關系的,小景,沒關系,你跟我回家,會想起來的。”

宗應目光緊盯著顧之瑾,想從對方臉上看到一瞬間的動容,什麽都沒有。

“小景,回家吧,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原本以為杭景的死,是宗應此生最沉重的痛,但如今杭景回來了,在經歷失而復得的狂喜後,再要承受一次求而不得,宗應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扛得住。

“小景,求求你了,回來我身邊,我愛你的……我要怎麽證明我愛你?小景,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你相信我?你說,你告訴我,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

顧之瑾看著形若癲狂的宗應,心裏多少有些受不了。

並不是他對宗應心軟了,只是覺得命運太折磨人了。

老天爺送他回來,難道就為了讓他看到如今他和宗應的立場已經對調,讓他看一看宗應過得有多不順嗎?

可這不是他希望的。

既然已經重新開始,為什麽不能各自好好生活,非要將他們重新牽扯?

“宗應,我沒有失憶,我的記憶很完整。”

顧之瑾的態度軟化了些,低沉的聲線也變得柔和了幾分。

“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我說了,杭景沒有恨你。他比這個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更愛你。”

宗應聽到這句話,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瀕臨炸裂的心臟也平復了一些,“小景,我……”

緊接著的一句話,打碎了宗應所有的期盼──

“但是,這些和顧之瑾沒有關系。”

顧之瑾破天荒地對著宗應笑了笑,說出口的話卻冰寒刺骨,“宗應,所謂愛情,無非就是兩件事──第一,千方百計去證明我愛你。

第二,想盡辦法去求證你愛我。第一條,杭景已經做到了極致,至於第二條……”

他看向情緒崩潰的宗應,緩緩說道,“之前杭景到死都沒有成功,你現在說你愛上了杭景,想讓他去驗證你的承諾,可是怎麽辦呢,杭景已經死了。”

“一個死人,就算你說再多,做再多,你把心都掏出來,又有什麽用呢?一捧灰,什麽都不會在乎的。”

顧之瑾終於主動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撫上了宗應戴著戒指的那節手指。

他細細摩挲了那枚戒指,眼中的懷念落在宗應的眼裏令他心如刀絞。

這個人就是杭景,但他不肯承認。

“宗應,不管之前發生了多少誤會,結果改變不了,杭景已經死了。無論你做再多,這一點是既定的事實,誰也沒辦法。所以,別愛杭景,一個死人是不會給你回應的,無論你付出再多,也不會有回報。”

“愛而不得太痛苦了,你別去體會那種感受,杭景他,他不想看到你這樣。”

宗應眼淚根本停不下來,他寧可顧之瑾對他惡語相向,橫眉冷對,也不想聽到他用這種溫和的口吻說這些淩遲的話。

酸澀無比的情緒擁堵在胸口,顧之瑾說的每一個字,就像往他心口注入一陣毒素,最後劇毒郁結在他的心口,侵蝕著他,讓他疼痛難忍,讓他萬念俱灰。

太痛了,太苦了。

這就是愛而不得。

他犯下的過錯太沉重,所以要他去體會這樣絕望的感情。

“太晚了……小景,太晚了,我做不到不愛你。”

宗應反手抓住顧之瑾的手,牢牢地握著,“我愛了你很多年,我自己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一直都愛你。”

“那年比斯公園的極光,我愛上了那個在塗鴉墻上畫下極光的人,我一直以為是林語抒,直到我走進了你的工作室,看到了你在墻上留下的一模一樣的極光,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我不懂風格技巧,也不知道怎麽從筆法去判斷畫手之間的區別,我只知道那晚的極光真的很美,能將那麽美的極光復刻下來俘獲我的人,一定比極光還要美。”

“是我的錯,我眼睛瞎了,我早就發現林語抒和我想象中的人不同,卻沒有在意,沒有去弄清楚整件事,才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

“但是我做不到不愛你,這份感情實實在在在我心裏存在了快十年了,抹不掉,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