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2/2頁)

衛臻笑著打趣,說到這裏,想了想,又道:“其實四伯伯到底是個讀書人,懂得許多大道理,臻兒聽大伯說他當年還差點兒考了個舉人老爺,如今身上亦是有著半個功名在身的,其實最是個明理之事之人,況且四伯伯也從來不是個離經叛道之人,身為咱們衛家人,他自是是曉得什麽事兒是該做,什麽事兒是不該做的,如今四伯娘既然樂意支持幫襯四伯伯,願意助他全了多年的夙願,想來,四伯伯定然會十分感動的。”

衛臻難得耐著性子,一臉認真的看著樊氏道。

樊氏聽了,心下一片復雜。

同時,後脖子竟然也跟著陣陣發涼。

可謂是一言驚醒夢中人。

樊氏忽而想起,剛成親那會兒,老爺也是個極愛看書之人,他不但愛書,也極愛練字,極愛吟詩作畫的,他唯有一個不誤正業的愛好,便是喜愛鉆研戲文,他最愛的是王實際甫的《西廂記》,興致一上來,便讓她扮作相國小姐崔鶯鶯,而他為周生,兩人坐在窗前試唱,一開始樊氏還會覺得新鮮,每每樂意奉陪,可日子久了擔心耽誤了丈夫的學業,每每樊氏見了都會忍不住嘮叨他不務正業,嘮叨久了,嘮叨的次數多了,時間一長,老爺便不再與她對唱,後來幹脆不再與她提及,再後來,再嘮叨,竟然直接一臉不耐煩的掀掉了桌上的文房四寶,徹底荒廢了課業,至此,開始慢慢的不著家了起來。

想到這裏,想到這些,樊氏不禁感到一陣細思極恐,樊氏後知後覺的發覺,原來,老爺對戲文的癡迷,約莫著竟是由著她一手逼促成的。

想到這裏,樊氏緊緊捏著手中的帕子,一時難以置信的立在原地,過了良久,只一臉心事重重的去了。

衛臻看著樊氏的背影,微微挑了挑眉,片刻後,只立在原地松了一口氣,只冷不丁想起了一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同時不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同樣的適應這句話。

頓了頓,又忽而想起了前世的四房,前世的衛家。

想到數年後,皇子們見長,朝堂上的形勢日益嚴峻,而衛家衛霆淵卻一躍執掌戶部,成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同時,在那樣緊張嚴峻的時刻,任何一門顯赫都會成為上位者忌憚猜忌的存在,可正是由於衛家其余幾房的荒唐不顯,才令上頭越發放心重用,一個有缺陷可掌控的家族是遠比威嚴赫赫,不顯山水的權爵世家更令人放心收用的,這也正是日後衛家日發受用的原因之一,荒唐歸荒唐,只要其余幾房行事莫要過了線,便足以。

何況,衛臻同時也回憶到日後幾年,三日先生的大名,四老爺的大名一時在整個京城名聲大噪,大俗既大雅。

其實京城這麽大,高官權爵這麽多,哪家府裏頭沒出那麽點荒唐事兒。

許是重活一輩子,衛臻覺得,活得自在才是最為要緊的吧,只要莫要做出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兒,未曾做出對衛家有害之事兒,即便傷了些許大雅又何妨。

凡事有利有弊,端看自個從何處去瞧,又如何選擇。

待樊氏走後,衛臻一轉身,只見老夫人坐在軟榻上定定的看著衛臻,那眼神較往日犀利復雜不少。

衛臻心裏頭咯噔一聲,不多時,只不漏痕跡的走了過去,一把摟著老夫人胳膊,朝著老太太吐了吐舌頭道:“孫女兒厲不厲害,三言兩語便將四伯娘給打發走了,哼,我可是一聽說四房出了那樣的事兒,四伯娘往您這來了便巴巴趕來解救您了,要不然,還不知四伯娘要叨擾祖母到什麽時候了,祖母,您老人家感不感動?”

頓了頓,又忍不住嘰嘰呱呱的嘮叨埋怨道:“一個個出了事兒就知道往您這跑,也不瞧瞧您回來才幾天,腳上的淤腫還未消散了,只一門心思收拾了這麽多爛攤子,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呆在老家清閑自在,哎,悔了,悔了。”

衛臻毫不掩飾的在老夫人跟前吐槽。

老夫人眼中的復雜頃刻消失,良久,只搖了搖頭,笑著道:“除了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有哪個心疼我這麽個老婆子。”

“放心,祖母,有孫女心疼便足夠了,臻兒會心疼您一輩子的。”

衛臻一字一句認真道。

老夫人聽了,伸手摸了摸衛臻的後腦勺,良久,只紅著眼笑著道:“有咱小七這句話,祖母這輩子啊,值了。”

祖孫二人正“濃情蜜意”來著,卻不想,這時雪芙匆匆進來了,只擡眼瞅了老夫人一眼,隱隱有些無奈道:“老夫人,那個潘姨娘……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