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是什麽。

後頭的話所有人皆心知肚明。

周媽媽聞言思索片刻,跟著附道:“老奴尋思著大爺應當並無此意,不過是瞅著七娘子遭了罪,瞧著憐惜罷了,大爺跟老爺一般,素來重視子嗣血脈,極為看重底下的幾位哥兒姐兒,無論大房的還是其它幾房的,向來一視同仁,估摸著只當五房苛待了七娘子,便直接將人抱來了老夫人您這裏,未曾往深了想,不過——”

說到這裏,周媽媽話語一頓,四下瞧了一眼,壓低了聲音沖老夫人道:“大爺沒這樣想,可架不住旁人會不會這般想。”

映虹聽了,跟小雞啄米似的狠點頭,末了,忍不住搶話道:“可不正是,自打老爺過了後,這還未出尾七了,染雲居那位便開始調唆著五爺,一門心思想要將九娘子給送到老夫人您跟前養著,雖說打著陪伴老夫人的幌子,到底忒心急了不是,前頭的六娘子過繼到了五太太名下,後頭的九娘子又想送給老夫人撫養,她倒是想要一門心思落得清閑。”

映虹聳了聳鼻,似有些不憤道。

老夫人聽到這話擡眼瞅了映虹一眼,映虹自知說錯了話,忙不叠改口道:“奴婢錯了,不該逾越,還望老夫人責罰。”

嘴上說知錯,面上瞧著卻似乎並無多少悔意。

周媽媽瞪了她一眼,道:“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些個什麽,竟敢在老夫人跟前亂嚼舌根子,是不是幾日沒遭打,皮癢癢了!”

周媽媽說著,忙不叠沖老夫人告罪道:“這小丫頭片子打小便被老奴給慣壞了,嘴上沒把栓子,說些什麽都不過腦子,老夫人您只管打只管罰,莫要手軟了去!”

老夫人聞言,看了看映虹,見小丫頭拉攏著腦袋身子往後縮了縮,老夫人只難得笑了笑道:“到了這個年紀,就喜歡實心眼的,這諾大的榮安堂怕也唯有這紅丫頭敢在我跟前這般直來直去罷,倘若連她也成了個一板一眼的,日子倒是過得無趣了。”

老夫人說著,端起幾子上的茶飲了一口,飲完後映虹趕緊眼明手快的接了,起身時偷偷沖周媽媽吐了吐舌頭。

周媽媽一噎。

老夫人笑呵呵的搖了搖頭。

周媽媽見狀作勢道:“雖說紅丫頭的話有些粗,卻是話粗理不粗,老奴琢磨著染雲居那位確實是一門心思想要將九娘子送到老夫人您這邊來,估摸著如今大爺將七娘子送到了老夫人您這邊,一準誤會了,老夫人您瞅著,不肖多時,定會來鬧騰的,這事兒啊準沒完,不過縱使那位做派難堪了些,可有的話卻也是有幾分道理!”

說到這裏,周媽媽踟躕了片刻,道:“有些話本不該老奴多嘴的,可如今老爺走了,整個諾大的榮安堂就剩下主子您一個,如今時間短,尚且不覺著什麽,可日子久了,到底冷清,不日幾位太太們便要回元陵城了,屆時一眾哥兒姐兒們都會隨著回老家來,府裏的哥兒姐兒們皆聰慧伶俐,主子歷來喜歡熱鬧,何不從中挑一兩個養在身邊,這一來院子裏可多些歡聲笑語,二來,養在主子您跟前的,將來必定是個有出息的——”

周媽媽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了,是老夫人跟前的知心人,兩人相交幾十年,比夫妻的情意還要長久,名為主仆,實際就跟倆老姐妹似的,周媽媽有什麽實誠話,從來都不藏著掖著,其侄女映虹便是這一點隨著周媽媽,得了老夫人喜愛。

老夫人聽了周媽媽的話,沒有接話,不過卻是擡眼往那羅漢床上瞧了片刻,少頃,改了話題,忽而問道:“今兒個莊子裏的人帶來了麽?”

周媽媽知道老夫人指的是何意,立即道:“早來了,聽說昨兒個七娘子前腳入門,後腳便匆匆趕來告罪,不過昨兒個大老爺歸來,族裏又來了不少長輩,五太太抽不開身,便將人留在了下人屋子裏,聽說今兒個一早提了人審問,估摸著現如今已經開始了罷!”

周媽媽說著,只咬咬牙道:“竟膽敢奴大欺主,雖說阮姨娘跟七娘子是被打發到莊子裏去的,可到底是府裏的主子不是,怎能這般任人作踐糟蹋,這樣的刁奴,便是拖出去打死了也是應該的!”

周媽媽難得一臉憤憤不平。

老夫人靜默了片刻,忽而道:“派個人去探探消息,看審到哪兒了!”

周媽媽聽了一愣,片刻後,立馬心領神會的朝著映虹使了個眼色,映虹前腳剛去,後腳忽而聽得嚶嚀一聲,主仆二人不由齊齊往羅漢床上瞧了去,遠遠的只見被子裏的小人兒微微動了動,老夫人立馬起身了,周媽媽扶著老夫人走了過去,只見床榻上的人兒緩緩睜開了一條眼縫,雙眼還有些迷瞪,嘴裏只含含糊糊的喊著:“渴,水……”

周媽媽趕緊倒了一杯溫水過來,正要去喂人,老夫人卻將水接了過來,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