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朱紅大門莊嚴肅穆、白玉階地晶瑩亮透,大門兩側用兩根朱紅大柱支撐,兩旁各設有一對白玉獅子,用來辟邪、彰顯權貴,大門頂部懸掛著金絲楠木門匾,上頭寫有“衛宅”兩個簡單卻又強勁有力的字樣,整個衛家門庭簡樸低調,卻又處處透著莊穆威嚴。

本以為衛家大老爺早已經入了府,卻不料待衛臻等人趕回來時,大老爺才剛卸下馬繩,正由衛家一眾人浩浩蕩蕩的引入門內。

此時,衛臻才忽而想起,好像上輩子也是這樣,約莫是有人得了風聲,得知衛家大老爺高升從京城趕回元陵城了,便特意趕來拜會,這才在大門口處耽擱了片刻。

此時,大老爺歸來,整個衛家大宅所有人全部都趕出來相迎,衛家四房、五房兩房除了五老爺所有的家主及郎君娘子們全都出動了。

四房的常氏,五房的殷氏,四房的九哥兒,十三娘子,五房的六娘子、九娘子,十二娘子,一個個都回到了從前,老的變年輕了,年輕的變稚嫩了,時光一下子回到了十幾年前似的,只覺得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約莫是聽到了動靜,原本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停了下來,齊齊扭頭朝著衛家大門處的這輛馬車瞧了來。

一直到馬車停了下來,馬車裏的那個小郎君都未曾擡眼。

衛臻經由阮氏抱著下馬車,下馬車後,阮氏牽著衛臻立在馬車前,兩人齊齊朝著衛府,朝著衛府門前的那一眾人小心翼翼的瞅著,舉止有些畏畏縮縮,杵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敢上前。

母女兩個衣衫襤褸,頭發淩亂,瞧著比街道上要飯的叫花子好不了多少,又加上母女二人在莊子裏呆了大半年,早已經褪下了原先的嬌嫩與精致,阮氏瘦骨嶙峋,衛臻更是瘦的皮包骨,雖然近兩個月來被奉承著,氣色好了幾分,到底是大不如前,阮氏就跟鄉下來的土婦似的,倒叫莊子裏的那一群人一時間未曾認出來。

這時,馬車上那個車夫牽著馬車直接繞過衛臻母女二人掉了頭,掉頭後,在衛家府邸門前略停了停,車夫頭朝著衛家府邸方向微微偏了一下,露出半截下巴,直接沖著為首的衛家大老爺淡淡道:“衛家清流世家,竟容不下一對孤兒寡母,受教了。”

說完,不待對方回應,直接牽起馬繩,嘴裏高呼一聲“駕”,馬兒重新奔馳,消失在了眾人視線範圍中。

衛家大老爺衛霆淵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他生得神似老閣老,不僅相貌隨了五六分,便是身上那威嚴不苟言笑的氣勢也學去了五六分,衛霆淵風塵仆仆而歸,他乃衛家長子,卻無緣得以見到父親最後一面,本是悲憤而遺憾的,本來急於趕去祠堂拜會過世的父親牌位,聞得此言,卻是腳步一頓,只背著手背從宅門裏頭跨了出來,走下台階。

微微沉著臉,目送馬車離去後,這才緩緩走到阮氏跟前,看了阮氏一眼,又低頭打量了衛臻一陣,還未來得及問話,只見跟前那個四五歲的小娘子忽而怯怯上前,伸手小心翼翼的扯著他的衣角,又試探的一把緊緊抱住他的大腿,仰著小腦袋,瞪著雙水汪汪的的大眼睛望著他,渴望卻又顫顫巍巍的朝著他喊了一聲:“爹爹……”

話音一落,只見小身板沿著他的雙腿緩緩下滑,不多時,雙眼一翻,竟當眾暈了過去。

旁邊那婦人嚇得臉色慘白,一把跌坐在他腳邊,將暈厥過去的小娘子緊緊摟在懷裏,悲憤交加的哭喊道:“安安,安安你怎麽了,安安,我的女兒!”

只將小娘子拼命摟在懷裏查看,末了,伸手去拽他的衣袍,邊拽邊哭泣道:“大老爺救命,大老爺救命,這是府裏的七娘子,這可是府裏的七娘子啊,是您嫡嫡親親的七侄女啊,求求大老爺救我小女一命!”

邊說著,邊摟著小娃娃朝著他狠命磕頭求救了起來。

衛霆淵聽到那句七娘子臉色微變。

而此時,身後眾人見狀紛紛跟了出來,殷氏走在前頭,她是日前衛家的管家人,府裏出了任何差池都是有她的一分責任在裏頭的,殷氏趕忙走上前一瞧,縱使阮氏母女變化大,走近了,卻是能夠一眼瞧出來了,當即一臉詫異道:“阮妹妹?”又注意到她懷裏的七娘子,頓時神色亦是跟著微微一變道:“七娘子?”

話音一落,還來不及反應,只見阮氏就跟瞧見了救世菩薩似的,一把松了大老爺的衣袍,忙哭著爬著過去改抱著阮氏的大腿哭訴:“太太,太太救救安安,救救咱們母女,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跟七娘子!”

殷氏一愣,待反應過來後,還壓根來不及細問,趕緊吩咐人上前伺候,自個親自伸手去扶人,卻未料人還正在此時,阮氏喊完那一番話後身子一軟,竟也跟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