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頁)

呂氏脾氣爆,嗓門又大,每回發作,就跟母老虎發威似的,地上都要跟著震三震,鬧得人盡皆知,旁人見了紛紛生憷,唯有她那寶貝兒子不懼,甚至還插著腰,玩劣嬉笑的逗著對方道:“來啊,你倒是來啊,有本事追上我,但憑發落!”

呂氏亦是個狠的,一個掃帚砸了過去,正中對方臉面,然後,陳閏土便被砸懵了。

初次瞧見陳閏土時,對方流了滿嘴的鼻血,也不見哭,也不喊疼,反倒是邊穿褲子,邊捂著正在冒血的鼻子立馬湊了過來,一臉好奇的偷摸瞅著衛臻,狐疑問道:“咦,娘,這是打哪裏來的妹妹?生得可真好看。”

那個時候的衛臻皮膚雪白,穿著一襲藕粉色細紋羅莎裙,臉上蒙著一塊白色的面紗,渾渾噩噩的被阮氏抱了一路,剛被放下來,其實一臉狼狽不堪,對方也壓根瞧不出她的模樣,只是單純的覺得她出現得頗為新奇罷了。

呂氏起先拿不定主意,不知究竟是什麽情況,後聽聞衛臻得了天花,立馬臉色一變,領著眾人退出十幾丈遠。

那個時候衛臻命懸一線,到了莊子後不久便開始陷入了昏迷,呂氏將她們母子二人關到了西廂房,不準任何人靠近,那個時候阮氏其實已經抱著跟衛臻一塊去了的心態,留在莊子裏等死了,後來,是這呂氏天不怕地不怕的兒子陳閏土,偷偷從伍家老爺子那裏打聽了個偏方,偷偷溜到到後山采了一把野草給阮氏送了過去,說自個小時候也得過天花,就是吃這種草藥給救活的,彼時的阮氏病急亂投醫,壓根顧不上這番說辭當不當得真,只將衛臻死馬當成活馬醫了,未曾想,一連著喂了衛臻吃了兩日草藥,到了第三日衛臻竟然緩緩睜開眼了。

陳閏土算得上是衛臻的救命恩人罷,不止救過她一回。

然而……

想起了從前的前塵往事,衛臻神色有些復雜。

後來翻身後,衛臻所報復的第一個人便是遠在元陵的呂氏,她命人割了呂氏的舌頭,用狗項圈將她鎖進了豬圈,用十倍百倍的苦楚折磨她,淩、辱她,便是要報了當年受辱之仇,後來,約莫是呂氏往日為人過於混賬,無一人同情她,可憐她,照拂她,約莫半年後,呂氏被發現慘死在了豬圈裏,聽說死時,身上有被豬啃咬過的痕跡,面目全非,死得慘不忍睹。

那個時候的衛臻絲毫不覺得殘忍,只覺得暢快不已。

那個時候,陳家一直瞞著陳閏土。

他八歲便進了府當差,又後跟著衛家一道來到了京城衛家,再後來,又進了太子府當侍衛,最後成了衛臻身邊的一個太監。

衛臻以為他是為了要伺機尋她報仇。

可是,他卻待在她身邊整整六年,自呂氏死後,他便開始變得冷漠,變得陰霾可恐,每每看著衛臻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不知為何,卻一直未曾傷害過她。

盡管,自那以後,整整六年的時光裏,他再也未曾開口跟她說過一句話。

衛臻去世時,恰逢趕上陳大詳病逝,陳閏土剛好離京回老家守孝,至此,陰陽永隔,一別兩寬。

前世衛臻雖猶如女羅刹般陰險毒辣,可是,到了臨死前,她卻也從不後悔,雖她壞事做盡,卻一生坦蕩,她害的,全是當年罪有應得之人,她從未曾謀害過一個無辜者。

除了……陳閏土。

上一世她作惡多端,用她的生命償還了,她是罪有應得,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這一世,她想要活得清閑自在些,如若可以,希望自己盡量做個好人,放下心中的執念,擁有長長的壽命,照顧好阮氏,尋一門尋常的親事,嫁一個簡單的夫婿,嘗試過過尋常普通人過的那種簡單純粹的生活。

然而,或許目前還清閑不了,當門被從外一腳踹開時,衛臻知道,離清凈的生活還有那麽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