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小意

言昳沒往心裏去, 道:“阿遠啊。他也說了差不多的話,我也沒覺得我這就到了要被催婚的年紀,你們一個個怎麽就這樣。”

寶膺嘴上掛著笑, 眉頭卻緊緊蹙起來。他竟然跟山光遠想到一塊去了。

而且, 果然山光遠對言昳有情。

寶膺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是自己家族落難, 在言昳身邊做幾年奴仆, 言昳知曉他身份還對他照顧有加, 他怕是也喜歡她喜歡的無法自拔了。

且山光遠恐怕是多年前還在給言昳做奴仆的時候, 就視他為敵了。

寶膺上半身傾過去幾分:“那你怎麽說的?”

言昳撇嘴:“我說毛遂自薦也沒用, 我不想成婚。”

寶膺估計, 山光遠聽了這話之後,就不會往下問了。可寶膺不是這樣的性子, 他自有溫柔小意的應對。

寶膺垂眼:“是,若是光看咱們的父母的婚姻, 說不想成婚也是應該的。好像那種相互扶持、相互包容的,確實很少見。”

言昳也托腮道:“對吧!不過言實將軍跟言夫人挺恩愛的。其實也不能用恩愛來形容, 他們倆年紀大了, 也不會表現出什麽愛或情, 但就平日生活裏,算得上相互理解支持。”

寶膺擡眼看她,以退為進,巧妙引導:“那樣也很好啊。我覺得舊日的嫁娶,有時候像是把兩個人都拖累在一塊,男的女的都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兒,被家族長輩按著頭演夫妻,生孩子, 過日子似的。當下這年頭,各做自己,相互幫忙,誰也不幹涉誰,也挺好的。”

言昳想了想,自己也算是結過婚的人。

雖然前世她很討厭山光遠,也覺得那段婚姻很恥辱,但畢竟山光遠沒有管控過她分毫,她還是一直有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說是這樣的成婚,倒也無傷大雅。

言昳手指敲著雪腮:“是,你說夫妻到最後會不會是親情?”

寶膺怕她往親情上引,他自己也本身不認同這個說法:“我覺得還是愛情吧。哪怕到了最後,只是很熟很習慣的愛情。親情是心疼感激相依種種,但愛情應該是,到七老八十都覺得對方很可愛……”

言昳也不知道自己是年紀到了還是怎麽回事,竟然讓寶膺說的有一點點憧憬起來。

她這待人接物的脾氣,還有那張說話難聽的破嘴,也會有人一直覺得她可愛嗎?

寶膺看她托腮歪頭,似乎露出一絲期待的笑,眼睛終於像同齡女孩那樣閃著些許微光。

言昳嘴上不會承認,她撇了下嘴角:“我不想成婚,就是不想有人管著我。不過你說的也有點對。”

寶膺忙湊過去,也學著她托腮的樣子,言昳笑起來:“我脾氣太差,又掐尖要強,特別不喜歡別人壓我一頭。所以那種覺得自己是爺,覺得能指導我做事的,我可受不了。還是要找個管不了我、脾氣又好的男人。”

寶膺覺得這說的不就是自己嘛,笑眯了眼睛,對著她連連點頭:“是這個理。還是要平日就相處得舒服的人才對。”

寶膺也不知道言昳有沒有體會到他的意思,反正這個鋪墊是挺合適的。

寶膺覺得這頓飯沒白來吃。

往後就是讓言昳覺得,成婚沒人比他更合適。到時候以她對事業的重視,只要有別的後路,就不會告知皇帝自己的身份。梁栩逼得越狠,他就越會成為言昳的選擇。

飯菜撤了後,言昳跟他去主堂西邊隔間聊天,輕竹端過來一盆她喜歡的切花,她嗅著花香,跟寶膺笑談著。寶膺忽然覺得自己今日順利的有些飄飄然,仿佛已經能想象到婚後生活了。

她平日裏大概總是很忙的來來往往,但他有足夠的消息來源,能夠知道她去了哪裏,心裏也是慰藉。

要是一同出去,便是為了吃喝玩樂,賞景享受,或許會一起跋涉落雪的西原山脈,或許會高閣上看春意的海岸,她會被他逗得笑個不停,而後靠在一處看景。

寶膺一面覺得,他無法走入婚姻,無法擁有孩子,他的家庭,使心理上似乎越不過那個坎。但到了言昳面前,他卻是無法自控的接近,無法自控的想要幻想以後,幻想安定。

他覺得自個兒從小認識,打心眼裏相信對方不會傷害他的女孩,也只有言昳了。

言昳只覺得跟他聊天舒坦平靜,哪裏想得到寶膺看花的余光裏都是在看她。

說了一會兒,就聽見前廳奴婢稱李月緹回來了。

言昳起身,李月緹拖著步子走回來,她轉頭看見言昳和寶膺,略一吃驚,忙笑了起來:“世子爺也來做客啦,你們玩。都吃過了嗎?”

言昳不把寶膺當外人,直接問道:“是李忻說什麽了嗎?”

李月緹搖頭,她笑起來,很僵硬的岔開話題:“你最近沒見過白瑤瑤嗎?”

言昳想了想,順著她把話題別開,也不再問了:“之前在煙深水闊舍的時候見了一面,怎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