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發財(第3/4頁)

阜成門內一座大宅,梁栩仰頭躺在屋內,腳下放著一盆冷水,他雙腳因為長期騎馬趕路而腫脹,水裏泡了些草藥,兩個丫鬟半跪在兩側。一個端著帶冰塊的白銀腳盆,手微微哆嗦,水在盆中一圈圈的漾起來;另一個則雙手捧著淞江細錦帕子,擡到眉間,因擡了太久也胳膊發顫。

但梁栩一直不說話。

直到管事模樣的蓄須男子走進正堂裏,他額頭帶著一層薄汗,進了門彎腰一禮,低聲道:“殿下,您要的報紙拿來了。”

梁栩手在圈椅扶手上一抓,終於坐直了身子,道:“擦腳。”

兩個丫鬟像是聽見了觀音菩薩說話似的,暗暗大松一口氣,放下水盆,將殿下雙腳抱在膝頭,細細擦凈。

報紙遞到身前,梁栩翻了翻,臉色越來越沉,而後猛地一蹬,那丫鬟被踹倒在地,驚得連忙垂頭道不是。梁栩腳在銀盤邊緣狠狠一踢,銀盆飛出去,臟水撒了那管事半身。管事沉心靜氣,半天惱意也沒有,只提起衣擺抖了抖水。

梁栩冷冷道:“我記得這幾家報社,都是第一時間刊登十幾日前金陵動亂的。應該都是韶驊控制的報社吧。他們真以為百姓口口相傳,報紙上捏造文章,就管用了?!”

管事直話直說道:“只是這些消息出了之後,環渤船舶的股價暴跌至底線,可以說這些年在環渤船舶上的努力,都算是打了水漂。”

梁栩擡眼看他:“……現在沒什麽比姐姐的安危更重要。”

管事:“是。只是有件事,臣不得不在意。據幾位早期投資人說,這段時間,有人似乎惡意操作了股價。以借券的方式,似乎只在十五日內,就賺取了兩百多萬兩!”

梁栩倒吸了一口冷氣,坐直了身體,不敢相信般問道:“多少?”

管事面上平靜無波:“您沒聽錯。”

梁栩:“查出來是誰做的了嗎?”

管事:“正在查。但這神秘人十分懂得操控市場,隱藏身份。但似乎……最近韶驊似乎也在隱藏身份,在江南股券交易所,抄底購入了一些船舶公司的股票。”

梁栩更吃驚了:“韶閣老?他不是半死不活的昨兒剛去上朝嗎?”

管事:“辦這些事不需要親自在江南,有私印和一些證明就夠。我們查到這件事,也是因為江南股券交易所也在找那位神秘人,他們發現最近有一個剛入場的大戶正在抄底,費了好多力氣才查到,抄底購入者的銀行賬戶似乎是用韶驊的私印開設的隱藏賬戶。是大明農商銀行的賬戶。”

梁栩牙幾乎要咬碎:“韶驊!”

管事:“是否應該讓公主知曉此事?”

梁栩搖頭:“別。這時候遞消息進宮太冒險,誰都不知道會不會被人攔下來,哪怕是掌印我也不太信了。到底是太子常年在宮中,跟他接觸的更多,誰知道他的腳踩在哪條船上。”

管事點頭。

梁栩就這樣光著腳,站在了黑色大理石磚的地面上:“繼續查,我不信韶驊有這個頭腦,是誰給他出的主意,到底在操縱股券的人是誰!”

屋裏靜靜的。

他走出幾步,腳掌在陽光烤的溫熱的黑色石磚地上留下一個個濕漉漉的腳印,梁栩半晌道:“……但我不進宮面聖是不行了。”

*

對言昳來說,最開心的不是賺到這麽一大筆銀子。而是梁栩離開了金陵。

準確來說是不止是梁栩,男二韶星津也被帶離了金陵。

梁栩必然把他當做人質帶到金陵去的。看來這兩個人,此刻便結下了死仇,韶星津雖然溫潤謙遜,但骨子裏很有尊嚴,怕是覺得自己作為人質的這段經歷十分屈辱罷。

書院熟人一下子少了很多。

連寶膺也沒來上學,言昳甚至不知道寶膺是不是在公主府。

能來上學的,除了白瑤瑤,就只有言涿華了。

他好像是被他爹打怕了,終於開始仔細學習。當然也可能怕的不是爹,而是世道,見識過了他爹在派系洪流之間的不易,言涿華可能有種不能糊弄下去的感覺。

言昳沒有藏拙,在申字班成績是極為突出的,只是有些經學、策論的科目,她實在沒興趣,壓根就考試亂答亂寫,總分就被扯的也不算太高。

言涿華幾次都央求言昳給她補課,言昳沒同意。

畢竟言昳一對一小課堂僅有的名額,給了終於愛學習了的阿遠同學。

言昳之前覺得山光遠對學習挺不熱絡的,她明裏暗裏勸學好幾回,苦口婆心,他也興趣缺缺,反而有時候會用一種“小文盲你也來教我”似的眼神看她。結果沒想到金陵那夜暴動之後,他竟然主動問她某篇文章的含義。

言昳覺得孺子實在可教,幹脆在書院的時候,每天教他半個時辰。

反正這半個時辰她不教他,也會看著報紙或話本子,而後一不小心就吃多了點心,晚上後悔的在床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