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彩虹(第2/3頁)

他很多年都無法理解許多男人女人咬著牙根罵她。

怎麽會有人不喜歡言昳!怎麽可能?!

她的脾氣就是刨冰上的糖漬櫻桃,她的多疑像是玫瑰上四根細刺,她的無情都如同名畫外鑲嵌的玻璃。

山光遠雖然文化水平一般般,但不妨礙他絞盡腦汁的在心裏默默形容她。

那些庸俗的求愛者們讓山光遠這個掛名丈夫從不擔心,他知道她會不屑一顧,他知道她會對他們冷嘲熱諷。

但問題就是現在寶膺這種。

才九歲就開始鋪墊的。

那就很可怕了啊。

山光遠有印象,上輩子寶膺日後模樣大變,成了浪裏白條花蝴蝶,沒少招蜂引蝶。

但現在他這模樣應該不符合言昳看臉下菜碟的毛病啊。

還是說言昳前兩天指的“腦子聰明有時候比臉還有魅力的”,是說寶膺?寶膺現在跟聰明這兩個字有半點關系?

山光遠是希望言昳遠離梁栩,但他也不可能同意她跟寶膺在一塊!

絕非良配!

“阿遠!怎麽了?”

他猛地擡起頭來,才發現言昳和寶膺都已經走出一段,她回頭發現他沒跟上,皺著眉頭喚他。

山光遠快步跟上,他盯著寶膺後腦勺看了一眼,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他大意了!

莫要以為言昳只會在梁栩這一棵樹上吊死。

她這才九歲,到長大之前,有多少歪脖子樹在誘惑著她呢?!

*

童生們的學堂前,有一塊大木板,上頭糊了紅紙,正是以考試分班的明細。

言昳到的時候那兒已經圍了不少人了,或興奮或沮喪的議論紛紛。她在人群裏踮著腳看。上林書院共有十二個年級,寅字班位列第十,戌字班就位列最低的第十二級,就相當於上林書院的小學部。童生排名裏,前頭成績最好的在寅字班,最次的就是在戌字班,高低差了三個等級。

言昳在人群裏找了半天,就聽到寶膺長籲一口氣:“哎呦天呐幸好我沒去戌字班,我在申字班。”第十一級。

言昳呢?

她成績從高到低排,一溜往下看,終於瞥見白姓了,結果竟然是白遙遙?

白遙遙考的比她好?

她有點不可置信,繼續往下看,差出五六位之後,就是“白昳”二字了。

言昳在最次等的戌字班。

寶膺也有些吃驚:“可我、我真的都沒寫上多少字啊!”

言昳轉臉,眼底隱隱有些怒火:“可成績就是這樣。”

寶膺竟然替她打抱不平起來:“昨日交卷的時候,我就坐在你後頭,我都瞧見你答紙上寫的寫的比我多那麽多。”

有寶膺這樣疑惑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言昳聽到旁邊也有一個戴著水晶眼鏡的女孩,不可置信道:“怎麽可能,我、我怎麽可能倒數?我明明自己算了,少說也要比現在高幾十點啊!”

“是啊,我考的這比前頭那個魯家三傻子還低了幾十分!我又不是隨隨便便來上的學,我在家裏學了多久呀!”

言昳轉過臉去,好些女孩都反復確認著不敢相信自己的成績。

都是……女孩?

言昳這才凝神仔細看向放榜,後排全是女孩的名字。進入戌字班的有十四個女孩。而只有白瑤瑤和另外一個女孩,勉強進入了好一級的申字班。

一共十六個女童生,有十四個都在最差的班?!

金陵書香門第不少,很多都注重女孩的教育,像李月緹那樣的才女絕不是曇花一現。而且江浙更是最出女官的地方,怎麽可能一群女孩,全都是成績倒數呢?

言昳心裏大概有數了。

前些年聽說江南貢院壓低女子考生的成績,說是要徹查,最後也沒了影。

現在在上林書院,也明晃晃的出了這種事。

言昳懷疑那些卷子,只要看到是女孩的名字,就胡亂打個低分,根本不仔細看。

白瑤瑤只是好運的在這亂打分的過程中,被打了個還不錯的分數,最終在排名裏勉強夠上了申字班。

現在怎麽辦。

鬧嗎?

怕是難。

這一屆童生哪怕有女孩,但也是男孩為主,如果要重查成績,怕是男孩們都不肯,少數服從多數,重查幾乎不可能。

而女孩讀書不行、女人眼界短淺、女人容易歇斯底裏無法做決策,早就成了社會習慣定論,一旦女孩們鬧起來,必然會被套上“歇斯底裏發瘋”的標簽,最後如果對方再篡改卷子,把這些女生徒的卷子全都替換成沒寫完的卷子拿出來,連“女孩讀書不行”這一座山也要死死壓住了。

操,剛來讀書就遇見這種屁事。

言昳心裏很不爽。

但她更不爽的是,腦海中幾種反擊的方案,如果想有效,幾乎每個都要惹上一身腥。

有時候爭取這種名聲和公正,難上加難。

而且她半闔著眼睛,心裏也有些破滅。她前世夢想中的頂級書院,結果卻也是這副德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