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虎(第3/3頁)

白瑤瑤哭著搖頭,發髻上銀絲絨球隨著動作亂晃,她抽噎道:“是二姐姐保護了我。二姐姐她——哎?二姐姐剛剛還在這兒呢!寶膺,你看到她了嗎?”

寶膺也四處亂轉頭:“啊,去哪裏了?她剛剛明明還在的。”

但現在,言昳已經不在灰馬的屍體旁,竟一前一後和那老虎少年消失了。

梁栩一怔:“你是說白昳保護了你嗎?她……那她有受傷嗎?”

白瑤瑤慢慢的搖了搖頭,也有些心虛自己沒問一句言昳,輕聲道:“我不知道。或、或許沒有吧。”

灰馬被殺死後,引來太多人圍觀,言昳看到梁栩往這邊來的時候,就反混入人群中,朝梁栩來的方向走。

灰馬跟他是從同一方向來的,顯然是遭遇了什麽事情,那灰馬被重傷後發狂,才沖到言昳這邊來的。

是梁栩遭遇了襲擊嗎?他剛剛身邊跟著的那些仆從,看模樣都是武藝高手。他作為衡王,確實不可能只隨便帶幾個仆人就跟白家出來玩。

言昳逆著人潮,在暗處往那邊走了一段。畢竟她還是個孩子,身量嬌小,也沒人注意到。

走一段,果然看到一地血腥,幾個奴仆模樣的人正在把屍體拖走,一些靈谷禪寺的武僧也動作迅速的拿水盆正在清洗地面。

她想了想,原著中的視角一直停在白瑤瑤身上,對感情戲以外的劇情描寫的甚少,但言昳卻可以通過一些蛛絲馬跡來推斷其他事件。

比如在桃花坡走丟的白瑤瑤,再次遇到前來找她的梁栩時,以為是惡人要來殺她。因為從影子看,來者手中提著一把刀,白瑤瑤一開始捂緊嘴不敢出聲,直到被拎刀者一把抓住,她驚恐中回過頭,才發現是梁栩,而後嚎啕大哭,埋在他懷裏。

而梁栩收起了刀,對她柔聲道:“對不起,出了事我來晚了。”

出的事,顯然就是他被人暗殺這件事。如果按照原著劇情,梁栩跟白瑤瑤走散,也是因為他引開了刺殺者?

誰來刺殺他?跟皇帝的身體不好有關嗎?

梁栩一直不回京師,真的只是因為戰亂嗎?

言昳看那些武僧端幾盆水,又拿來竹笤帚洗幹凈地,一場暗殺的痕跡就這樣失蹤了。

不過言昳這會兒跑過來,也不是關心梁栩被人暗殺。主要是她現在的樣子太狼狽了,她不想滿頭滿身臟血,跟個大血袋似的給男女主的感情戲當背景板。

山光遠雖然沒露臉,可這次英雄救美,估計是把自己的戲份耍夠了。

但她不敢想,如果自己不是也緊緊抓著白瑤瑤不撒手,是不是連活路都沒了。

不,準確來說,這種破事兒都是被白瑤瑤牽連的,她要是不遇見白瑤瑤就屁事沒有啊!

真討厭。她用衣袖抹著臉上的臟血,越想越生氣。

也討厭……山光遠。

上輩子好歹還算共過患難。這輩子他小小年紀就在白瑤瑤面前現臉,還把她弄成這樣。

就像上輩子那些沒完沒了的打臉情節,把她弄得狼狽兮兮,反襯的白瑤瑤幹凈的跟沒用過的廁紙似的!

言昳一個人往靈谷禪院裏走,她記得禪院裏有一道溪流,至少能讓她把臉和頭發洗幹凈,而不是這樣走回去。

禪院裏現在人已經不多了,應該是因為梁栩被暗殺,禪院準備驅走遊人了。她順著墻,竟然走到那桃花坡附近,原來溪流經過的就是桃花坡。

這會兒沒了風,桃花瓣已經不再飄落,只在那溪水的轉彎處匯聚,就像是一團團白色的浮萍水藻。

天還沒完全黑,灰藍色微光像海水一樣漫過頭頂,言昳照溪水,卻也看不清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五官是被掩蓋在臟血下,還是融在了藍色的暮靄裏。

她掬了一把水洗臉,洗了洗又不生氣了。

哎,要把自己情緒帶進去,就跟上輩子沒區別了,她也不打算當戲裏人。差別待遇這事兒,她上輩子都體會了三十年了,這會兒就積蓄力量,努力記仇就好了,像山光遠這種的,以後給他幾盆狗血淋頭!

剛剛在市場上打探物價,她已經對自己接下來做的事有些數了,她一邊盤算著,半跪在草坪上,拆了發髻洗自己被血黏在一起的頭發。

忽然一雙手捧著幾片白蘿蔔,伸到她面前。

言昳嚇了一跳,猛地擡起頭來,就看到了沾滿血滴的老虎面具在窄窄溪流對面,他半蹲著身子,像一只血戰之後的大老虎,盤踞著身子在溪邊悠閑喝水。

溪水卷著幾片花瓣,從老虎在水中的倒影上柔柔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