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糾葛

陸寧有幾日不見了蹤影，說是病了，在營帳中閉不見客。

只有小德子知道，聖天子肯定是去了北方烏古斯人的地盤查探究竟。

而這幾日中，齊人的古拉姆們，很快為甘舍一家新起了兩個氈帳，並且說明，這兩個氈帳的擁有權為貝拉古紮爾，現今暫時由其母赫謝拉代管。

同時，按照聖天子吩咐，小德子將車隊載來的布匹送給了赫謝拉幾匹，又有每封十個的幾封銀元，同樣說是經略公賞給貝拉古紮爾的，暫時由其母代管。

是以，當陸寧在聚落中露面後，很快赫謝拉就上門求見。

陸寧暫時棲身的是烈炎營士卒的營帳，因為幫甘舍一家起的所謂兩個氈帳，本來就是內裏相同前帳和後帳極為寬敞的陸寧專用營帳，而烈炎營五十名火槍騎兵，本來是五座營帳，現今陸寧占了一帳，火槍兵們的寢帳就不免更加的擁擠。

赫謝拉是和女兒貝拉古紮爾一起來的，陸寧離開前，特意要其母女團聚，陸寧稱病，貝拉古紮爾本來被母親送回來，卻見不到陸寧，不得不回轉。

赫謝拉穿著突厥青袍，戴了小花帽，氣質立時便不一樣了，畢竟底子在，而且她還不到三十歲，由農婦搖身變成了突厥嬌俏美婦。

進來她便跪下磕頭，“經略公……”嘰裏咕嚕說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道歉賠罪又謝恩，不知道經略公原來身份如此尊貴，更不想經略公會如此疼愛貝拉賞賜貝拉這麽多財物。

貝拉古紮爾也跟著跪在絨毯上，這位深眸高鼻的靚麗波斯空姐艷光四射，顯然極為興奮和開心。

她從小到大，都從來沒有給家裏帶來過任何好處，這種突然被家裏所有人尊重和依賴的感覺，很新鮮，更令她體驗到了從未體驗過的一種幸福滿足感，深邃美眸看著陸寧時，滿是崇敬和感激，或許，第一次從這位異教徒主人那裏，感受到了溫暖。

陸寧笑著令兩人起來，其實聽小德子說了，赫謝拉已經給全家都做了新衣服，還大吃大喝了一場，更逼著他們去河裏洗澡，顯然在家裏地位，已經大為不同。

不過，生活條件稍有改善首先就是想到吃喝穿，而不是積攢下來，看來西域人自古就是如此，和中原消費觀念早就不同。

“經略公，您賞賜給貝拉的銀幣，我準備，向巴依買些牛崽羊崽，不過貝拉的這些牛羊，就由我們一家放牧，經略公您覺得這樣處理，可以嗎？”赫謝拉又小心翼翼問。

陸寧點點頭，心說這還差不多，若不然，只是揮霍，生活哪裏會變得更好？

赫謝拉見陸寧點頭，心下更定，又俯首道：“經略公，這段時間，您還是住您的氈帳吧？等您離開，再將氈帳賞給貝拉，我聽說了，那氈帳本來是您帶來自用的，軍帳還是住著太小太不舒服了，您的氈帳，小奴一直空置，只是和貝拉住在了外帳。”

陸寧笑笑，其實時常在外風餐露宿，帳子小一些又有什麽，不過，烈炎營的軍卒，確實太擠了一些，點點頭：“好吧。”

……

馬車緩慢而行，烈炎營和古拉姆的營寨在阿哈爾帳區南側，甘舍家在帳區北側，是以前往甘舍家要穿過帳區走一段路程。

車廂裏，陸寧坐正位，貝拉古紮爾母女坐在旁側。

正走間，陸寧微微蹙眉。

過了一會兒，前面傳來喧鬧聲，馬車也慢慢停下。

陸寧掀開車簾，外間小德子馬上道：“爺，賈瓦德理達要公開處死一名馬夫，用石頭活活砸死的那種，好像是昨天值夜時醉酒，不慎打翻了油燈，引起了大火，差點將馬廄中賈瓦德理達的坐騎燒死。”

陸寧微微頷首，放下車簾，說道：“等等吧，外面要處死一名死囚，看熱鬧的堵了道路。”搖搖頭，“要用石頭活活砸死，太殘忍了一些，死刑，又不是罪大惡極，還是給個痛快的好。”

雖然馬車兩側，各有五名古拉姆隔開人群，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還是傳進了車廂內。

好像賈瓦德理達府裏的那個馬夫叫優素福，為賈瓦德埃米爾家服務很多年了，很多人都為他的命運嘆息，看來人緣還真不錯。

本來閉目養神的陸寧，突然睜眼，卻見貝拉古紮爾和赫謝拉母女倆，都是俏臉蒼白，身軀微微顫抖。

“你們認識這個優素福？”陸寧詫異的問。

貝拉古紮爾纖手握緊，顫聲道：“優素福大叔，對我，對我很好的，是埃米爾家，對我最好的人……”

她眼眶漸漸發紅，看向陸寧，哀求道：“阿爹，能不能，能不能繞道離開，我，我不想在這裏……”

陸寧微微一呆，還以為她要為那優素福大叔求情呢，卻不想，僅僅要繞道離開，不過隨即明白，顯然，她可能都沒冒出請求自己救助優素福的想法，因為這種請求，以她的身份就不該提，也不會得到尊貴人物的幫助，這些年，已經是思維定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