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殿試(下)(第2/3頁)

“此法怕不妥,一來當時奔跑,盜賊有錢財包裹,不然未必就比捕盜人慢;二來,奔跑之事,心境等等,都可影響,做賊時慢,未必想脫罪時也慢了;三來,本朝律法,每一篇之前,都有陛下聖諭,法度法度,以法量度,當以證人證物為準,跑步斷案,也實在兒戲!”

“聖天子問此案,自也是覺得,這斷案太兒戲了,是以,也只能是民間戲談!”說著,王嗣宗再次深深一躬。

幾名重臣,互相對看,趙普心說,好吧,就是你了,若聖天子不點你為狀元,枉我跟隨聖上多年。

“好,你下去吧!”陸寧笑笑,靠回了龍座。

……

日頭已經西垂,巍峨大殿,更蒙上了一層金色。

從早晨到現在,這些新科進士們,一口水都沒喝,雖然是春日,但他們都穿得隆重,被暴曬下,也是難受的厲害。

有人就不免偷偷有怨言,最後一個被召見的丁照行,本來有些垂頭喪氣,這時卻悄悄湊到王嗣宗近前,“我看天子爺爺很是和藹,可不會故意讓咱們遭罪,這些人,這點苦都吃不了,怕要倒黴,我看那班內郎,小本本就是記他們呢?”

王嗣宗怔了怔,天子爺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回想起來,也實在沒敢擡頭多看一眼,好似就記得,朦朦朧朧的,金光中很神聖的一個影像。

不過,年紀若何無關緊要,聖天子書經,句句微言大義,稱呼聖人爺爺、天子爺爺,倒感覺順理成章。

沒人讓走,這些新科進士們,只能傻傻的等,都不知道要等什麽。

大概過了多半個時辰,日落西山,漸漸黃昏。

突然就見殿中匆匆走出幾名官員,為首的,捧著一冊黃絹。

“這是要放榜嗎?”人群立時就炸了。

丁照行哀鳴一聲,“我怕是倒數第一了!”

王嗣宗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聖天子,問的你什麽?”

丁照行無奈道:“天子爺爺見了我,就叫我寫一篇平北策論,根本是,我太過愚笨,懶得理我而已!”

王嗣宗也便無語。

進入高等學館的學子都知道,聖天子最不喜歡什麽空洞無物的策論,說是文生談天下事,大多紙上談兵空洞無物。

而自己這同窗,卻一直酷愛兵書戰陣之學,說不定,就是在什麽論述題中忍不住賣弄,結果,被聖天子注意到了……

正要勸慰丁照行兩句,那邊廂,卻見官員展開黃絹,唱道:“聽宣!一甲第一名,陜中汾州王嗣宗……”倒是幹脆利落,也不貼榜,就這樣念起來。

立時一片嘩然,丁照行目瞪口呆,看著兀自淡然的同伴,好半晌無語。

“一甲第二名,懷州河內盧多遜!”

一名而立之年的中年大叔立時喜的手舞足蹈,他早就中了舉,但取科不中,便進了司衙做吏員,今次,卻不想中了榜眼。

“一甲第三名,楚州山陰劉承珪!”

本來失魂落魄的劉承珪,身子猛地一顫,不敢相信的擡頭,在旁人道喜聲中,才確定自己沒聽錯,立時滿臉欣喜,擡頭望天,淚水都忍不住流出來。

本朝科舉有太多變革,比如名次也是,分為三甲,一甲共三名,狀元、榜眼、探花,都可能破格使用;二甲,授九品官,多可以任一些衙司的班房主官;而第三甲的進士,便都是從九品,充入各衙司,或留在翰林院歷練。

一個個人名念下來,幾家歡喜幾家愁。

“二甲第十名,河中靈寶丁照行!”

丁照行如遭雷擊,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嗣宗笑道:“丁兄,恭喜了!”原來,聖天子令其寫策論,是大有深意。

此時那翰林直學士頓了頓,道:“丁照行授樞密院機要郎,明日便去樞密院報道!”

文官轉了武職,也就直接宣了其授官。

丁照行更是一怔,隨之喊道:“我的天子爺爺啊,真是,真是知我啊!”喜的,都要抱起王嗣宗跳舞了。

他一直喜歡兵事,但奈何手無縛雞之力,報名軍學館根本沒戲,畢竟軍學館對學員體力,還是有一定要求的,而且軍學館是軍中將領及立有功勛的軍卒進習之地,雖然也開始招收讀書人作為“機要”“參議”之類的,但名額極少,且要求極高,他體力根本就難以過關。

“可惜啊,以後怕見不到你了!”丁照行看著摯友,又忍不住傷感。

文官和武職,兩個體系,基本上,沒什麽交集。

王嗣宗默然。

第二天清早,汴京客棧中,丁照行正和王嗣宗依依惜別,又有上諭到。

授王嗣宗,大理寺科主事,此為正七品的官員。

欽差一走,丁照行大喊,“嬤嬤啊,你這是鯉魚跳龍門,我要連升四級才能追上你!”說是這麽說,他卻是高興的不行,很為老友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