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都是孫家人(上)

“兄台,我方才聽你言?馮中丞強囚孫相寡居兒媳在府中,忠仆焦二一個啞巴都氣憤不過,去府前長跪又被打傷是怎麽回事?”陸寧看著那方才很是氣憤的書生問。

兩人從自己過來就不再談論,只能直接問了。

孫相,就是孫晟了,他對自己一直沒什麽好感,不過也算命運多舛,被貶到這武昌,去年更被抄家,不過具體詳情自己卻不知道了。

兩個書生愕然看著陸寧,畢竟兩人談論時,這商賈根本沒在近前,不知道怎麽偷聽到的。

兩人面面相覷,其中那個沉穩的說:“某不知道外客說什麽!”使個眼色,就要走,那臉上兀自憤憤的年輕書生有些猶豫,但被那人拉了拉衣角,便跟著去了。

陸寧看著他倆離開,突然道:“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本來,陸寧自然有辦法令那年輕氣盛的書生張嘴,但是,突然發現焦氏的異樣,便改了主意。

焦氏,方才聽到陸寧問兩個書生的話,手中水囊差點落地,此時更是神思不屬,甚至陸寧又說了什麽,好像都沒注意。

“焦二是你什麽人?!”陸寧突然又問。

焦氏嬌軀一震,俏臉蒼白的看著陸寧,隨之腿一軟,噗通跪下。

“換個地方說話!”陸寧看看左右。

已經很多人看過來,當然,這些人自都以為是那美妾惹得商賈發怒,正被商賈罵。

那遠遠一直盯著這邊動靜的瘦弱書生,只覺得心都要碎了,但卻又不敢沖過來給這佳人解圍。

下樓時,還是焦氏拎著大大的食盒,陸寧這個不知道憐香惜玉的粗鄙商賈,就更是被指指點點了。

……

馬車是租賃的,驅車的車夫,則是副都頭馮經。

進了車廂,陸寧剛剛坐好,焦氏又噗通跪下,“老爺,賤妾該死,賤妾該死!求老爺饒了賤妾一條狗命……”也不管車廂裏實則沒那麽潔凈,畢竟是租賃的車馬,她的烏黑雲髻就伏在了滿是土塵的車板上,嬌軀簌簌發抖,“老爺饒命……”

“焦二和你什麽關系?”陸寧蹙眉,“好生回話!”

實則陸寧心中,已經有了些猜想。

“焦二,焦二是賤妾的兄長……”焦氏紅色襦裙下的嬌軀,抖得更加厲害。

“哦?所以,你本也是孫家奴婢?去年孫家被抄?你逃了出去?”陸寧琢磨著問。

“賤妾,賤妾是孫家從漢陽買的舞姬……得孫相公垂憐,獨寵賤妾一人,所以賤妾的兩個兄長也被召入府中做工……”焦氏嬌軀顫抖的更厲害,“賤妾,賤妾並不是忘恩負義,是眼看被抄家,相公為我安排的後路,身邊有個陳婆是廬州人,誰知道,陳婆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到了廬州,就帶著細軟消失不見,後來,賤妾才不得不委身於李善行。”

陸寧聽著蹙眉,“你一個姬妾,孫晟要專門為你安排後路?”這卻和自己想的有點不一樣了。

“老爺有所不知,相公妻早亡,在府中,賤妾雖不是正妻,但又如正妻,只是賤妾身份低微,相爺不好續弦……”說到這裏時,焦氏漸漸有了些生氣,不似方才顫得那麽厲害了。

陸寧無奈,孫晟自己在金陵見過,那老頭,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更在唐主前死命彈劾自己,就好像自己挖了他祖墳一樣,卻不想,這才短短兩年時光,可憐到在這武昌城形單影只,怕是唯一的精神寄托,竟然是眼前這俗不可耐的小婦人。

“老爺,奴家有一句話,說出來,老爺莫見責……”焦氏雲髻還伏在地上,但漸漸恢復了伶牙俐齒,稱謂也漸漸變了,想來是從陸寧語氣也聽得出,好似文招撫沒有怎麽生氣,這卻令她意想不到。

“說吧。”陸寧快速轉著念頭。

“老爺來這武昌城,自然是有萬全的準備,奴家跟在老爺身邊,自也不怕,但孫相公他,一向痛恨北朝,若是知道老爺身份,定會告發……”

陸寧微微頷首,這倒是,孫晟的性格,做得出來,哪怕已經慘到這個樣子,兒媳都被霸占。

看了看跪伏地上的焦氏,這才知道,為什麽焦氏敢跟自己進武昌城,自然是覺得自己及齊國軍馬早有準備,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真的是要單槍匹馬在這武昌城裏做事。

“你再沒有欺瞞我的了嗎?”陸寧盯著她烏黑發髻,“最後一次機會。”

焦氏好似猶豫了一下,終於顫聲道:“實則,實則賤妾,是,是帶著奴仆私逃,但陳婆是廬州人,卷走了細軟是真話!”

陸寧愣了下,還是和自己猜想一般,不過,焦氏倒是很懂人的心理,她應該是覺得,初始自己覺得欺騙了她,自然是盛怒,她慢慢解釋下,自己氣漸消,又聽自己給她最後一次機會,這才將私逃的事情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