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2頁)

陳碸沒說什麽。

“嘩啦”

梁白玉被水淹沒的腳丫子動了動,他咬著煙,手指纏著絲巾把玩:“去過奚城嗎?”

“去過。”陳碸把手伸進盆裏,試試水溫,他覺得涼了就擰蓋水瓶塞子,加進去一點開水。

梁白玉前傾上半身:“那你覺得那座城市怎麽樣?”

“對我來說只是個做任務的地點之一,沒有好與不好。”陳碸說。

梁白玉“嘖”道:“那你白去了。”

“奚城是座天堂。”他湊到男人耳邊,用神秘兮兮的語調說,“好多你想象不到的寶貝,那裏都有。”

陳碸讓他坐回去。

梁白玉瞥嘴:“你不好奇?”

“不好奇。”陳碸問他洗完了沒有。

梁白玉剛說洗完了,就被一雙大手拖起兩只腳放在硬實的腿上,他微微一怔。

屋裏靜了下來。

陳碸拿新毛巾攏住青年的腳,細細擦上面的水。

這世上有人渾身上下沒有不精致的。

就連腳趾都無可挑剔。

可完美的應該是長年累月不斷打磨修改出來的作品,而不是人。

人就要有缺點。

那才鮮活,真實。

陳碸擦完擡頭,發現青年靠在床柱上面,指間的煙不知道什麽時候掐滅了,他抓著絲巾,睡著了。

抓絲巾的手指微微蜷著,就像小孩子抓媽媽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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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過去,兔子死了。陳碸發現的時候,兔子屍體都硬了。

兔子是凍死的。

盡管陳碸睡前把籠子放在他爸那屋的火盆邊,還是沒用。

陳碸鋸木頭做籠子把兔子養起來,是想讓梁白玉每天投喂逗玩。

沒料到兔子才來他家,就走了。

梁白玉卻沒有半點意外,似乎在他看來,被關起來的野生兔子死了才正常。

第一天被關,第二天就死了也正常。

梁白玉站在堂屋,他看著空蕩蕩的籠子,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陳碸有察覺的朝他看去。

“找個地方把兔子埋了吧。”梁白玉揉揉眉心。

陳碸:“不吃?”

梁白玉眨眼:“啊?”

“噢,我說要吃是嗎?”他嫌棄的咕噥,“算啦,一點大,都不夠塞牙的。”

“我去睡會。”梁白玉穿著陳碸的棉鞋,空出來一塊,走路拖拖拉拉。

陳碸拉住他:“為什麽這麽困?”

“冬眠嘛。”梁白玉的聲音黏糊糊的。

陳碸目送青年進屋,心裏壓著沉甸甸的焦愁無力感,喘不過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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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白玉是被吵醒的,門外有人說話,語速很急很亂,期間還夾帶他的名字。他下了床,摳著左手腕的膏藥貼穿上棉鞋往外走。

鉆心的癢如螞蟻啃咬心臟,梁白玉撕開膏藥貼,臉色如常的看著腺體上的幾個紅點。

有大有小,外皮發亮,像是隨時都會化膿。

梁白玉腦中浮現男人給他擦腳的畫面,他抵抗著想把紅點摳爛的厭世沖動手指忍得痙攣。

“這有什麽意義呢……”梁白玉悠悠嘆了口氣,下一刻就把膏藥貼摁回去,若無其事的打開屋門。

楊玲玲被陳碸攔著,總是梳成一對兒麻花辮的頭發淩亂披散著沒打理,她的眼睛紅腫不堪,眼裏不再是一貫的理智冷淡。

“梁白玉!”楊玲玲見到開門的人,立刻就推拽著阻止她的陳碸,推不開就用手握拳去錘他胸口。

這跟她平時的形象大不相同。

梁白玉走到陳碸身邊:“小楊老師找我有事?”

“我弟弟,他,”楊玲玲因為情緒的起伏太過猛烈,再加上沒休息好,說話就接不上氣,“他二十三那天出村,最後見的人是你!”

梁白玉聽到這,眉心就蹙了起來。

楊玲玲的信息素裏裹著焦躁崩潰:“那天他都跟你說了什麽啊?!”

“沒說什麽。”梁白玉做出回憶的表情。

楊玲玲不信,或者說她不願意相信,她本能的認定梁白玉扯謊,她弟弟絕對有透露她不知道的東西。

“真沒有。”梁白玉的眼裏不帶往常的笑意,清清冷冷的月色一般,照著楊玲玲的無法接受和失態。

楊玲玲捂住臉讓自己冷靜,卻做不到,她顫動著肩膀大叫了一聲。

“啊——”

楊玲玲放下手露出流淚的雙眼,她抖著唇看梁白玉:“我弟弟失蹤了,不見了,找不著了。”

“拜托你仔細回想一下,他當天都和你說了什麽。”

無路可走,臨時扛起整個家的姐姐深深彎下腰背,哽咽著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