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頁)

小黑有感應的探頭。

陳碸把它撈出來,掂掂:“扛得動。”

小黑迷迷糊糊的嗷嗚。

陳碸將它放回窩裏,低聲道:“他說得是對的。”

不能再這麽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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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習俗是初三開始拜年,初一都在自己家待著,不出門。

陳碸不想閑下來胡思亂想,他要鏟雪,梁白玉叫他搞屋頂的,院裏的別弄。

說是要堆雪人。

陳碸便沒動院裏的雪,他拎了個梯子爬到屋頂,一鐵鍬一鐵鍬的把雪鏟到屋後。

梁白玉坐在屋檐下嗑瓜子,他不用嘴磕,用手,慢得讓人著急。

這天沒有太陽,烏雲很厚。

梁白玉裹著毛毯,身上都是汗,屋頂忙活的男人像一個愁眉苦臉的老父親,擔心自家孩子凍到。

“嘖。”

梁白玉把毛毯松松,他的臉色倏地一變,下一刻就去抓左手腕。

膏藥貼已經被他抓得起毛了。

梁白玉抓了會,手撚住膏藥貼的一角,慢慢往一邊揭。

快揭開三分之一的時候,他又把膏藥貼按了回去。

腺體很癢,越來越癢。

梁白玉的神態卻沒有半分驚慌崩潰無助,他坦然又平靜。

屋裏傳出一聲不大不小的響動,梁白玉把毛毯放在椅子上,他順著聲響進了陳富貴的屋子。

陳富貴本想夠床底下的尿壺,結果直接栽到了地上。

有腳步聲從屋門口進來,陳富貴一聽就知道不是他兒子,他繼續撐著床沿爬起來,無視了朝他走近的人。

“叔,新年好。”梁白玉說。

陳富貴對他能若無其事打招呼不敢置信:“你媽是個知書達理的文化人,她怎麽會有你這個不守信用厚顏無恥的……”

“別怪我媽。”梁白玉打斷道,“違背承諾的後果我都記得,叔你放心。”

這話的意思是,他承認那張保證書的存在,沒有否認。

他願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陳富貴堵在嗓子裏的一口氣不知道是怒還是怨,反正是沒有了發泄的出口,他青著臉往床上爬。

梁白玉去扶陳富貴,被他一手肘拐開,用了很大的力氣。

陳富貴聽到青年吃痛的悶哼,他冷笑:“你要去找我兒子告狀就趕緊去!”

“哪會呢。”梁白玉彎腰去拿床底下的尿壺,遞到他面前。

陳富貴正要讓他滾,表情突然變得不對。

梁白玉見陳富貴瞪著床邊的木板,他掃了眼,眉心蹙了蹙,眼裏有幾分愣怔。

一滴一滴的血珠從他鼻子裏滴落,砸在床板上。

梁白玉單手捂住了鼻子,他很抱歉的說:“叔,不好意思啊,我幫倒忙了。”

陳富貴回過神來,不講情面的看著穿他兒子衣服的青年:“你給我把血擦掉,不要讓我兒子看到!”

言下之意是,別想利用病賴著他!

血從梁白玉的指縫裏滲出來,他笑得雙眼一彎:“我正想那麽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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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小時後,梁白玉回到屋檐下,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院外雪山,周身有股子實質化的戾氣和血腥味。

不像是人能有的,像一塊從腐屍堆裏扒拉出來的美玉。

再美也去不掉屍氣。

幾步外響起受驚的狗吠聲,小黑狗用陌生不安的眼神看著椅子上的人類。

梁白玉身上的陰森黑暗氣息消失不見,他眯了眯眼:“小黑,你又來找我啦。”

小黑往後退,擺出了生命受到威脅,準備攻擊的姿勢。

梁白玉笑出聲,他招招手,溫溫柔柔的說:“過來呀。”

小黑遲疑的叫了幾聲。

梁白玉展開手臂,小黑這才跑向他。

“傻狗。”梁白玉把小黑裹在毛毯裏,只露出個腦袋,他捋幾下狗毛,“我記得小時候過年會舞龍舞獅子,還有賣零貨的,爆米花機……今年總是下雪,什麽都沒。”

“我運氣不好啊。”梁白玉從西褲口袋裏拿出手表,吹吹表盤,上下左右擦了擦,“真不好。”

小黑趴在他腿上,聽他抱怨。

“這表啊,是一個啞巴的。”梁白玉摸著表,“我從這個地方換到那個地方,他都在,個子很小豆芽菜一樣,我們一起長大……他從來不哭,只會笑,傻子嘛,還想做好人當活菩薩普渡眾生……結果呢,死了……”

梁白玉用力握住表,嘲諷似的扯扯嘴角,眼裏卻閃過一絲滲著陰霾的水光。

“不說這個了,給你講個小故事吧。”

梁白玉摸著小黑的腦袋,“從前啊有個小朋友,他也叫小黑……”

屋頂的嘈雜聲持續不止,陳碸還在鏟雪。

梁白玉的嘴裏哈著白氣,話聲很輕,“小黑和一群小夥伴去山裏玩躲貓貓,為了防止作弊,大家都要用布條蒙住眼睛,到他的時候,他被一雙手抓住腳往草叢裏拖,布條打了死結他扒不下來。”

“他哭啊叫啊,喊小夥伴們的名字,向他們求救,可是沒有人來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