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漫天雪花擠進林間。

風的呼嘯聲裏裹著寒夜的寂涼。

空氣裏帶有血煞之威的焦糊味已經散得七七八八。

頂級Alpha被刺激得發瘋,閉合了很長時間的腺體裂開了,那股山崩地裂的沖擊力將理性人性全部掃碎,導致他當場進入假性發情狀態。

忍了。

盡力了。

被一個毫無信息素的Beta牽住肉體和靈魂。

叼住他血肉模糊的後頸走了。

山野間的狼王一般,對食物有極度可怖的獨占欲,哪怕生理上的饑餓感快要爆炸,口腔裏含著信息素的分泌物來不及咽的淌在唇角蹭在Omega顫栗的肩胛上,也不會當著同類的面拆解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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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驍躺在雪地裏,胸腔紊亂的起伏著,他的鼻梁差點被打斷,鼻子粘膜破了,呼出吸進的每口氣都有股子腥味。

“嘿嘿嘿……”

銀裝素裹的樹林裏突然傳出笑聲。

像是裝小孩的大人在笑,聽起來既發毛又有幾分悚然。

“沙沙”

腳踩雪地的聲響一路蔓延到趙文驍面前。

來人是張母,她不知道從哪跑出來的,在山裏待了多久,大冬天的赤著腳,身上的臭餿味像攢了十年八個月的洗鍋水發出來的。

“趙老板,你們掰了啊,跟你說他記得小時候的事,你不信,現在好了吧。”

張母的身體詭異的前傾下彎,悄悄說,“你是不是以前對他做了什麽,以為他真的忘了,現在那債被他討回去了?”

趙文驍沒有搭理瘋女人。

張母指了指自己:“我啊,是他從前總喊我姐姐粘著我,他爸以為我多喜歡他,那晚進山找他媽那晚把他放在我家,讓我看著他,我爸捂著他嘴把他壓在床上,他掙紮著抓我衣服,我掰開他的手,拿著我爸給的五毛還是兩毛錢出了屋子,和我媽睡去了。”

“他爸媽出事後,他生病發燒,村裏都沒人管他死活,我家把他賣了,就他那個遠方表姑啊,假的,是個人販子哈哈哈,賣的一大筆錢做了我的嫁妝。”

張母神經質的啃咬著臟黑指甲,眼睛瞪到極致,臉上的疤痕抽動:“早知道就該打死……打死!”

下一秒張母又笑起來,嘴角瘋癲的咧著:“不過這麽多年了,他才回村找我,估計是一直沒機會,日子過得也不好。”

“城裏人喜歡漂亮的小孩子,當小貓小狗關進小籠子裏,沒事就訓著玩。”

“都讓人販子帶走了,他怎麽就不死啊,不是應該被玩死嗎,我兒子有什麽錯我丈夫我全家都被毀在他手上,狐狸精,沒學會走路就被我爸摸了不像別家小孩那樣哭鬧只知道笑,我爸有三塊糖全喂他嘴裏一塊都不留給我,從小就會勾引人,和他那個媽一樣對個男的就發騷,臟胚子下賤東西……唔唔……嗬……”

張母語無倫次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破破爛爛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定格的表情扭曲而恨惡。

脖子上一圈血手印。

“婊子。”

趙文驍把屍體踹進雪坑裏,啐了一口血水,他拖著一條斷掉的腿,渾身是血的搖晃著往前走,沒多久就一頭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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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楊大勇的死訊傳遍了整個村子。

具體怎麽死的,死時又是什麽樣子,這些大家都不清楚他弟只說是傷口感染傷勢加重,床前沒個人守著,夜裏就那麽過去了。

至於他的後事,大過年的也不好辦,沒誰樂意給他擡棺,給多少錢都不想幹,不吉利。

他弟就把他的屍體停放在堂屋,他兒子沒給他準備壽衣,穿的還是別人家老太爺的,緊巴巴的不合身,被小鬼鉤去地府都這麽不體面。

而他兒子呢,不曉得跑哪去了,找不著人,幸虧他弟方方面面都給他操辦了。

雪還在下,一層蓋一層。

走個路留下的腳印用不了多久就沒了。

楊大勇的死不影響村裏人過年,老祖宗留下的習俗是三十早上要給親人上墳。

往年是全家老小集體出動,今年的天氣不好,雪大,每家就一家之主拎一大袋子紙,拄著根棍子艱難的進山。

墳包上都是雪,還得花時間清理。

沒有誰不埋怨的。

磕頭的時候膝蓋都碰不到雪,就做做樣子,但心裏還是會跟過世的親人祈願,求這個求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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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裏飄著炊煙,所過之處的雪花都裹上了煙火味。

燒火的是陳富貴,他廢了很大的勁才從房裏挪到廚房的,腦門磕破了皮,棉襖上也都是灰。

大鍋裏的水開了,鍋蓋被頂得往上跑,陳富貴卻坐在板凳上起不來。

“這過的什麽年。”陳富貴把火鉗重重扔進鍋洞裏。

廚房的門從外面推開,陳碸面容蒼白的走進來,他剛醒來,眼皮浮腫眼裏全是血絲,面上的神色恍惚,腳步虛浮無力,像是大病了一場死裏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