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2/3頁)

從冰島飛回香港的航班,是溫有宜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航班,她不知道商陸是什麽時候醒來的,又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舷窗外一成不變的雲層有多久了。溫有宜想讓他喝一杯熱水,轉過視線時,看到她親愛的孩子俯下身,掌心深深地抵著眼眶。

“……我忘不了。”他深呼吸,低啞的聲音裏浸透了疲倦的絕望。

眼淚從他的臉龐滑下,滴在頭等艙深藍色的地毯上。

溫有宜以為他是想忘記柯嶼。

·

“我找他……”

瑞塔的聲音喚回了溫有宜走神的心緒,她回過神來,“你找他,是有急事?”

瑞塔久久地看著溫有宜。這是命運的一秒,如果溫有宜不是問了這一句,她遊移不定的心將滑向放棄的一端,讓今天突兀的到訪留下一個怪異草率的收尾。

但溫有宜問了,她在這一秒做好了準備、拿出了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勇氣:“他要跟我分手,我找他,是要請他說清楚。”

溫有宜蹙了下眉,繼而又笑了一下:“你跟陸陸在一起了?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陸陸從沒有提過。”

“戛納。”

“戛納?”溫有宜詫異地問,心裏很快地計算。那是五月份的事了,現在是八月初,三個月,商陸只字未提,何況……戛納,是陸陸和柯嶼重新相遇的地方。

溫有宜本能地懷疑,商陸怎麽會在戛納跟瑞塔確認關系?畢竟——任何一雙眼睛都看得出來,他對柯嶼是如何的難以釋懷。

說是當普通朋友,但在柏林,一頓晚餐的功夫,她每提起瑞塔一次,柯嶼就失落一次。他失落,商陸便坐立難安地像個學生,要立刻匯報老師說他什麽壞事都沒有做。

“那晚我喝醉迷路了,請他來接我,”瑞塔平靜地敘述,“他心情很不好,我提議找個地方繼續喝,他醉得很快,反而是我把他帶回酒店房間的。我們接了吻——”

溫有宜心裏一緊:“然後呢?”

瑞塔緊閉著唇搖了搖頭,不願再多說一個字。

“你——”溫有宜猛地坐直了身體,幾乎就要豁然起身了,但她硬生生按捺住了這種失禮的沖動,“這不可能,我了解陸陸,他絕不會允許自己酒後亂性。”

“是,他也是這麽說的。”瑞塔竭力使自己冷靜,但失敗了。溫有宜聽到她嗚咽了一聲,雙手捂住臉,崩潰而急促的一聲喘息後,她哭了起來,“我不想來打擾你,但我受不了。我愛他——兩年,我追求他,放下了一切高傲和體面,我不能眼睜睜地失去他。我們原本約好了在退役發布會上正式公開的。”

她一哭,溫有宜手足無措起來,就連小來也識趣地退下了。

兩位奉茶侍立在廳外的傭人彼此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二少爺對人始亂終棄?這放在別的公子哥身上不算什麽,放在商陸身上,卻是日月倒轉般的荒唐。

“怎麽會呢?”溫有宜急地給她遞紙巾,又撫著她:“你別哭,……好好說,好好說,別哭。”

“我給他打過三次電話,約他見面,他都對我拒而不見,我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又發生了什麽事,他對我很抵觸,跟之前判若兩人。”一瞬的安靜後,瑞塔如同下了最後的決心,打開了一直緊緊攥著的手機:“如果你不信的話,我有照片。”

溫有宜下意識地垂了下眼眸,又迅速地閉上了眼:“瑞塔!”她嚴厲地呵責她,“這種照片不能輕易給別人看!”

瑞塔被她訓斥得一哆嗦,心裏跟著泛起知曉廉恥的波瀾。她聲音低了下去:“沒有你想的那麽直白。”

溫有宜睜開眼,做好心理準備飛快地瞥了一眼。果然不直白,商陸側睡著,瑞塔親了他的額頭,不下流,反而在酒店昏黃的氛圍燈下,透著溫馨和繾綣。

溫有宜雖然心性至純,但不是沒見過各種手段,尤其是為了嫁進豪門的手段。她差點以為要見到兒子的不雅照,繼而被要挾多少多少資金——雖然這種揣測有小人之心嫌疑,但屢見不鮮,已經是太太們的下午茶都不願再聊的程度。見照片如此純潔,她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隱隱已經懷疑了起來——

這真的不能證明商陸和她發生了什麽。

……但似乎能作證她和商陸有親密關系。

否則,沒有關系的話,她怎麽會在深夜出現在他的房間,又怎麽會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

溫有宜無法替兒子辯白,但也絕不可能在商陸缺席的情況下就單方面讓瑞塔放心,說自己一定會替她討個公道。她面容沉靜:“好姑娘,也許陸陸真的讓你受了委屈,也許是你們之間有所誤會。我現在聯系不上他,他在孤島,主辦方要求斷電斷網,並不是他刻意要躲著你。你如果能冷靜下來,不妨在香港住著等他,只要我一聯系上他,就一定讓你們見面、在這裏彼此清楚地解決這件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