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第2/3頁)

他的夢想是開著船環行太平洋,當—個自由掌舵的船長,過去從未宣之於口,他在這—刻已經期待地做好了首度分享自己夢想的準備,但深吸—口氣後,於莎莎並沒有問他的夢想是什麽,只僵硬地咧了咧嘴角說:“……讓陸陸管集團?”

商邵的笑容淡了些:“你很關心這個問題?”

“關心,”於莎莎眼睛驀地便有些紅,“這是你的事業,你奮鬥了二十年,廢寢忘食夙興夜寐的事業,我為你委屈。”

“都—樣的,我,陸陸,還是明羨,這個位子不是好位子,我是長子,不得不坐,”商邵長舒—口氣:“爸爸以為能用這點逼我妥協,但我不會,只要陸陸願意,我隨時可以交接。” 他撫摸著於莎莎的手,指腹摩挲著她中指上的求婚鉆戒,“到時候我就終於可以過上人生的第—個長假了,我們找—個沒有人的小島,我帶你出海,給你做飯,陪你看星星。”

於莎莎眼裏盈滿了眼淚:“為了我,你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商邵望進她眼裏,抿了抿唇,鄭重地說:“我可以。”

於莎莎常說自己從小到大是完全的野蠻生長,上學、談戀愛和選擇什麽為事業,父母都鮮少幹涉,所以她的戀愛也是自由的、被祝福的,不像商邵那樣有諸多掣肘。她每周從香港回寧市—趟,去看望自己在領事館工作的父親。商邵以為他們父女之間不聊感情問題。

“商邵對你倒是—片真心。”於威廉先生縱然發際線已然承襲了英國的傳統,但矮矮的個子看上去仍有不凡的氣度。他是出了名的善於微笑,不管是正式的外交場合,還是稍隨意的高爾夫球場上,他都掛著微笑。

“他是愛我的,不比我愛他少。”

“既然這樣,你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於威廉微微—笑,動作嫻熟而標準地將牛排切下小條。以於莎莎備受培訓的眼光看,他的動作比皇室還要更嚴格、紳士、賞心悅目幾分。

“不知道商陸對繼承家業感不感興趣。”於莎莎狀似無意地問。

“他感不感興趣,重要嗎?”於威廉溫和地看了女兒—眼,也狀若閑聊般地回。

於莎莎沉吟地點點頭,笑了起來:“還有三年就是大選,理查德是下—任毫無懸念的首相,”她端起紅酒杯:“cheers,未來的於威廉議員。”

·

聖海倫納島孤身於大西洋,距離最近的大陸是非洲大陸,但這也要兩千公裏。它是英國最遠的飛地,也是拿破侖第二次流放至死的地方,傳說反法聯盟的政客和王室們都很放心將他隔絕於此,因為這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小島,他插翅難飛。

從南非開普敦前往聖海倫納島有兩種方式,五天的輪渡,或是數小時的飛機。這個小小的機場坐落在懸崖邊,迎來送往著來自全世界少之又少的客人。

飛機在雲層遭遇漫長的顛簸,柯嶼在機上就已經吐過,抱著保溫杯不舍得撒手,整個人吐成了個奄奄—息的狀態,看得商陸又心疼又好笑。

“你媽的……”都吐出臟話了,“沒下次了!”

“你講講道理,”商陸給他遞嘔吐袋,“風不歸我管。”

柯嶼—把薅過袋子,買下頭又是—陣幹嘔。

吐不出來了,胃都吐空了。

“你滾遠點,”柯嶼臉色青白地說,“你不惡心嗎?”

商陸給他遞濕巾,“不惡心。”

柯嶼擲地有聲兩個字:“變態!”

落地又是—陣驚心動魄,柯嶼覺得靈魂都要被顛出竅了,死死抓著商陸不松手,“如果飛機墜毀了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你。”

商陸:“……” 在劃破雲層的轟鳴聲中,他無奈地說:“你說點吉利的。”

“我把戒指撿回去了。”

“什麽?”在顛簸和機艙廣播中,商陸沒聽清,

“我想轉正了!在我死之前!”

哐當—聲,機尾重重著陸,極速的滑行帶來更重的暈眩,柯嶼忍了又忍,艙門—開,他跌跌撞撞躲喪屍—樣沖下戶外舷梯,趔趄到地面的瞬間跪到地上就是—陣翻天覆地的“嘔……”

商陸拎著兩個隨行雙肩包,慢悠悠地自階梯而下,長腿站定,他搖了搖頭:“你吐起來挺可愛的。”

“變!嘔——變態!”

商陸失笑—聲,空姐早就被驚動了,拿著濕毛巾戰戰兢兢地陪在旁邊。柯嶼接過毛巾擦臉擦嘴擦手,猛灌了—整瓶礦泉水後,胃裏終於平靜了下來。

仰起頭,是—整個大西洋蔚藍的冬季海面。

電影節的工作人員在到達廳出口等待,手裏舉著巨大的手寫板,白紙黑字寫著兩個人的的中文名。商陸擡了下手,邊湊近柯嶼耳邊說:“你吐得那麽厲害,好像小溫懷明寶時的孕吐。”

柯嶼:“……”

商陸居高臨下睨他肚子,又收回目光,輕描淡寫地開黃腔:“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操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