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商陸看著他:“你很了解?”

柯嶼胡扯:“看綜藝知道的。”

商陸失笑,跟上他並肩而行。兩人走得不快,到之前柯嶼抽煙的地方,商陸說:“那天在這裏也錄了一段,不過最開始不知道是你。”

“你還拍了什麽,一次性說清楚吧。”柯嶼抿著煙,有點無奈,但也不算生氣。

商陸很誠實:“士多店。”

柯嶼面無表情地看完,只誇:“手機不錯,不過有雲台的話更好。”

商陸這一趟純為采風,一切影像記錄只當素材,並沒有帶專業設備。

“買個雲台吧。”在他怔愣的當口,柯嶼已經自顧自向前走去。

商陸後知後覺:“……你答應了?”

柯嶼並沒有回頭,只是擡起手揚了揚:“僅限於講完這個故事。”

等洗完澡,他又突然想起來,擦著頭發敲商陸的門:“喂,拍歸拍,不可以外傳。”威脅的語氣像是開玩笑:“不然我就告你侵權,告到你有錢女朋友也賠不起的程度。”

商陸“嗯”一聲,從電腦屏幕前擡起頭,“這有點難。”

柯嶼掃過筆記本上的logo,“怎麽不找她當主角?她漂亮,也有錢,你把她拍出名了,兩個人可以一直搭档。”他善解人意地為他想出路。

商明寶的臉從腦中一閃而過,他臉色一變:“……不了吧。”

“她只有你一個男朋友?還是有很多?”

商陸只好編:“很多。”

不誇張,全娛樂圈她最起碼能數出十個老公,

柯嶼饒有興致地觀察他:“你不嫉妒?”

“不嫉妒。”

只要別帶著她本命墻頭哥哥老公弟弟兒子的雞毛蒜皮集資打榜來煩他,一切好說。

“所以你其實不愛她。”

商陸真心實意誠懇地說:“確實。”

第二天,拍攝就開始了。

“很多次的上床究竟會不會產生愛?這個問題我說不好。我在菲姐那裏玩了半年多,夏天的下午無所事事,我就幹她。她會抱著我的頭,用一種既痛苦又歡愉的語氣哭叫,嘴裏不停重復說,‘我好舒服’。我還年輕,有用不完的精力讓她快樂。”

他支著墻托著腮,嘴邊咬一根煙,講話的時候煙頭就跟著上上下下,因為嘴巴張不開,台詞聽著便有種含糊。講完了,柯嶼取下煙,撣煙灰笑著問:“這是可以錄進去的話嗎?”

商陸給他設計的都是直面鏡頭的機位,很考驗功力,鏡頭的手搖感讓畫面如同紀錄片。

黃昏暮色的時候,商陸讓他從彌漫的煙火白氣中穿過。這是一條熱鬧的小吃街,空氣嗆人而飄香,露天的餐桌連綿接起,背後往來穿梭的都是工人,穿工地背心戴安全帽,手裏拎一盒燒雞,寒風中也趿拉著夾腳拖。柯嶼自在穿行:

“菲姐跟別的男人滾的時候,有幾次我就在隔壁廚房。她接客的聲音和跟我在一起時不一樣,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雞,我聽了硬不起來,反而蹲著忍不住笑,一邊算時間。我知道菲姐的能耐,她可以五分鐘就結束一單。這種時候我的內心是沒有嫉妒的,站在樓道邊看她送客人出門,像看兩條老狗。

“老話說有一就有二。後來菲姐去了麗江,她把我介紹給了另一個好姐妹,我去了。好姐妹還有更有錢的姐妹,我也去了。她們帶我喝酒按摩,參加聚會。有一天半夜起床撒尿,我扶著馬桶抵著墻,半天沒有尿出來。吃藥這種事情麽,也是有一就有二,開始了就放不下了。”

“我又想起了菲姐,她在麗江買了院子,聽說日子過得不錯。我坐火車去找她。”

麗江的片段,是唐琢電影裏唯一明亮、溫暖的畫面。他要讓觀眾像飛仔那樣,想起午後,腦中就只有菲姐搖晃咯吱的彈簧床、凝在皮膚上的汗珠和嗡嗡的電風扇,好像這樣的沉悶永遠到不了頭。

商陸白天從不找他,他的所有獨白都發生在日暮之後。地方都是商陸找的,江灘、巷子、小酒館、夜市、地鐵站。

橙紅色的馬賽克墻被頂燈一照有些泛黃——這是寧市最早的幾個站之一,空氣裏有陳舊的黴味,也沒有玻璃防護門,柯嶼站在警戒線旁,地鐵啟動經過的風帶起額發,談到麗江時,他半轉過臉,對鏡頭孩子氣地一笑。

故事斷斷續續講了九天,商陸每天都在下班時準時出現在士多店門口。

“兩聽可樂,謝謝。”

一罐自己喝,一罐扔給柯嶼。

“今天去哪裏?”

兩個人便握著可樂罐,慢悠悠地晃蕩過去。

到第十天,故事講完,柯嶼以為商陸不會再來,但拉下卷簾門準備走的時候,還是在街角看到了他正在打電話。

他走過去,“等我?還是恰巧。”

商陸手指抵唇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見柯嶼像要走,便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