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織田作之助所在的小組常年在街頭處理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收保護費、勸架、評判家庭鄰裏官司,算是最被港口黑手黨內部瞧不起的部門。

甚至很多級別高的武鬥派,都不知道還有這種部門的存在。

本來織田作之助是沒有機會去往港口黑手黨標志性的本部大樓的, 但最近缺人缺得厲害,就連他們這種底層部門也被頻繁借調, 因此他也就經常出入本部大樓。

往日裏來大家總是腳步匆匆, 這回卻在從一樓安保室經過時故意慢下腳步,伸長了脖子,透過玻璃好奇向裏看去。

織田作之助看著同伴們怪異的舉動,滿頭問號。

幾十人統一的滯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明所以的港口黑手黨成員們也不由得跟著站定腳步,莫名其妙的順著幾十人的目光向安保室看去。

於是本來寬敞的一樓大廳裏, 人越聚越多, 統一盯著安保室。

“你不是剛領了任務要去高瀨會, 在這幹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 我看這裏都是人,腳它自己就走不動了。”

“你們看什麽呢?”

“不知道,大家都在看,我也就在這看了。其實我也想問問到底在看什麽。”

……

大廳裏的喧鬧終於引起了安保組的注意。

安保組長全身的汗毛都莫名豎立了起來,他渾身惡寒的疑惑轉身, 然後……他就看到上百號人齊齊的看著他。

安保組長:“!!!”

一聲慘叫在出口前硬生生被他吞回嗓子裏,手裏的水杯卻沒能逃過手一抖摔得粉碎的命運。

眾人:“哦——”

差點嚇得魂都吐出來的安保組長惱羞成怒:“都站在這幹嘛!你們不用工作的嗎,走走走!”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也都懵逼的各自行動起來繼續剛剛的行程。

一頭霧水的圍觀, 又一頭霧水的被趕走,連到底在看什麽都不知道。

只剩下織田作之助的同伴們還扒著門向裏看,好奇的問道:“你們組的風間院斕, 是哪位?”

安保組長頓時警惕反問:“你找他幹嗎?”

“放心,我不是來尋仇的。”同為黑手黨成員,他們立刻笑著解釋:“我們只是來先認識下未來大嫂。”

安保組長:“……”

一旁插不上話的織田作之助:“……”

“瘋了吧你們!”安保組長驚愕:“最近是怎麽回事,風間院一不來上班,反而這麽受歡迎?你們也是,之前的黑蜥蜴也是。”

織田作之助疑惑道:“風間院沒有來嗎?”

“唔。”涉及到幹部親自指派的任務,安保組長也不好多說,只是含糊的擡手指了指空蕩簡潔的安保室內,唯一一張堆滿了色調柔和的針織物的椅子。

“他就坐在那裏,等他回來你就能看到了。”

其余同伴頓時失望的“唉”了起來。

只有織田作之助認真的記下了風間院斕的座位。

從那天起,每次路過安保室,織田作之助都下意識的看下那張與周圍風格格格不入的椅子。

然而,風間院斕始終沒有出現過。

就連織田作之助發給風間院斕的信息和郵件都靜靜的躺在信箱裏,顯示著未讀。

本來並不太在意的織田作之助,也隨著風間院斕杳無音信的狀態持續,而漸漸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他也曾去過風間院斕的住處,但除了碰到一位橘紅發色的少年外,並未看到風間院斕的身影。

當織田作之助終於向安保組長詢問時,這位黑手黨老成員神情復雜的看了眼風間院斕已經落灰的座位,嘆了口氣。

“風間院他……如果他再不回來,你就當沒認識過這個人吧。”

“既然是黑手黨,就總有這一天,早點做好心理準備,對你自己也好。”

安保組長面色沉重的拍了拍織田作之助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將空間留給這個在他看來與風間院斕關系很好的青年。

他也不願意承認風間院斕已經死了,甚至執拗的保留著風間院斕的座位和身份,遲遲沒有將這個名字寫進死亡名單裏。

他總有種錯覺,這個懶懶散散的青年也許有一天早上,又會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笑著道歉說自己只是下班回家了。

就像上次那樣。

既然能復活一次,那第二次也不是沒有可能吧?

安保組長這樣期望著。

空蕩蕩的安保室內,織田作之助長久的注視著那一團柔軟的針織物,然後他面色平靜的走過去,拿起風間院斕放在一旁的買菜袋子,將落滿了灰塵的針織物裝好,拎走。

“我先幫風間院收起來洗幹凈吧,看來是真的不會生活,離開之前都不知道套上防塵袋。”

織田作之助輕聲說著。

……

被很多人猜測生死的風間院斕,此時早已從橫濱來到了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