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萬事俱備

遼國那邊也沒啥大事兒,人事上就是以權知東京留守蕭托輝為契丹行宮都部署。

五月遼國一場大火,燒掉了端拱殿門。

耶律洪基手裏好像寬松了一些,命給渭州貧民耕牛布絹。

六月,己亥,在一處叫倒塌嶺的地方,有人得到了一個古鼎,上有文知“萬歲永為寶用”,獻給了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大喜,命天下同樂,齋僧三十六萬。

……

回到大名府的時候,新科進士們的觀政已經結束,高滔滔從徐國大長公主所請,外放了王彥弼,讓他回到了蘇油身邊,繼續擔任幕府掌書記一職。

買一送一,王晦成了蘇油白撿的幕僚。

陳梧被高滔滔按在了軍器監,老老實實搞他的武器研發。

扁罐的任命倒是起了點小波瀾,高滔滔本來想讓他繼續呆在將作監,但是劉正夫上章此非培養人才之道,按照科舉慣例,前三名一般判將作監、軍器監,之後就要外放為官,以熟悉庶政,考量能否。

陳梧、蘇軼之前因為恩蔭,已經在兩監主事多年,援引舊事已無必要,如朝廷看重,便當入翰林清華,鍛煉文事;或外放州縣,理政安民。

高滔滔最後留下了規規矩矩的陳梧,外放了調皮搗蛋的漏勺,算是來個折中。

呂大防主事,將漏勺安排成了廣州番禺縣令。

朝堂一下子就鬧開了,眾人紛紛非議呂大防打擊報復。

中書侍郎章惇上章彈劾呂大防任人由私,嫉妒賢臣,處置不當。

廣州如今是蠻苦逼的,不然當年也不會被儂智高打到城門下。

在宋人的理念裏邊,嶺南以外那就算是流放地,廣州,的確是太過分了。

不過如劉正夫、孔文仲等禦史台官卻沒有鬧,劉正夫認為呂大防的任命沒有毛病,什麽時候輪到士大夫對朝廷的任命挑三揀四了?廣州就不是我大宋國土?

高滔滔等了半天沒有等到禦史台的動靜,章惇是中書侍郎,雖然也有議論的權利,但是流程啟動不了,也就不能駁回三省的決議。

其實漏勺對於這個任命倒是頗為興奮,廣州比父親當年的夔州好點不多,番禺怕是更加不如,山高傭哥兒遠,正好大展拳腳。

於是上章,番禺沒毛病,我想去!

最後高滔滔無奈,以漏勺身有恩蔭為由,給他升了一格,改任廣州通判。

蘇油看過家書和朝廷邸報,不禁苦笑:“這回怕不是中了二郎的意了……”

癸卯,蘇軾抵達京外,上言:“浙西諸郡二年災傷,而今歲大水尤甚,蘇杭兩地,尚需賑濟,需米百萬石、錢二十萬。”

有禦史彈劾,認為蘇軾前蒙朝廷恩旨,遲遲不動身,等到大運河修通方才啟程,這是貪功。

之前朝廷大力救災,撥付了大量的錢糧,蘇軾以工代賑,掏浚西湖,修造運河。

如尚需賑濟,那之前修河的費用,是沒有發放到百姓手裏嗎?

還有大蘇在兩浙路建糧食加工廠,將北人不愛吃的粉面強行賣給朝廷,用於抵扣賦稅,這是損朝廷之用,樹一己之恩,理當懲戒。

兩浙蘇杭太湖,乃朝廷錢糧重地,蘇軾在杭州兩年一味寬容,離任前還要坑朝廷一筆,當朝中諸公都是傻子嗎?

蘇軾行舟到了陳留,聽聞朝中彈劾,停船待參,不敢入京。

一日講讀完畢,範祖禹收拾起講義,卻聽高滔滔問道:“侍講對大蘇一事,有何看法?”

範祖禹放下講義,躬身道:“以臣所見,夫子在杭州的治政,的確是有些過寬了。”

“蘇杭兩地連續遭災,但是經過夫子多方籌措救災,以工代賑,大建粉廠,雖然朝廷歲入在兩浙路有所減少,但是百姓的確是獲利安定下來了的。”

“但是也蘇杭也有問題,那就是杭州是曾經徹底讓五等戶消失的地方,天下評價為‘首善之區’。”

“當地官員為了保住皇宋的這處‘臉面’,對於遭災之後應該降等的百姓,依舊不予降等,導致顆粒無收而賦稅依舊。”

“雖然起於天災,終究還是施政之禍,夫子到了杭州,首先制止了這種現象,第一件事就是重登戶等,實事求是。”

“五等戶下,實需救治,這百萬石糧米,二十萬緡錢財,當是為今後五等戶所設。”

“夫子害怕朝廷不顧杭州重現下等返貧之實,徒以顏面名聲為重,如果在奏章裏明確提出來,怕是不但得不到朝廷應允,反而會惹出更大的波瀾,故而假以賑濟之名。”

“要知道之前重訂五等,不說朝中,就連杭州本地百姓士紳,都是反對之聲不絕。”

“好多百姓甚至宣稱寧願餓死,也不降等,不領救災糧,不給杭州和皇宋丟臉。”

“太皇太後,杭州百姓都是好百姓,但夫子不可能任由他們的性子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