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5頁)

“別聽你嫂嫂胡唚。”看到武安還真要張嘴被律書了,王氏總算是笑起來,“聽你的,我先不氣了,咱們好好問問。”

武重方才是真的急了,從前家裏鬧出這種陣仗,非吵上大半天不可。

他方才張嘴想解釋,但焦急之下,喉嚨又如同往常那樣像塞了團棉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也的虧兒媳婦像老妻說的那樣,今非昔比了,三言兩語還真把她勸住了,不然怕是今日這團圓的好日子,就要因為一樁誤會鬧得不可開交。

看到武重的臉都被憋紅了,顧茵端起他面前的茶盞,走到廊下讓人換了新的,後頭也不讓下人進屋,她又親自端到武重面前,“爹先潤潤嗓子再說話。”

武重從家裏離開的時候,顧茵到武家不過三年,又是個只喜歡躲在人後的怯懦性子。武重對她的印象已經完全模糊了,如今雖才重見了小半日,顧茵整個人都在武重的記憶裏鮮活了起來。

“好孩子。”他拍了拍顧茵的手背,喝過了茶,心中焦急的情緒褪去,也能說出完整的話了,“我們行軍打仗並不洗劫。”

這是自然的,不然義軍也不會在十年裏盡收天下民心。

武重又接著道:“庫房中的都是陛下賞賜,金銀本就不多。”

王氏當然看出來裝金銀的箱子比其他箱子少很多,畢竟新朝的國庫是接管舊朝的,舊朝國庫早就空虛了,軍餉都發不出。但皇帝肯定不可能賞賜些空箱子來吧?

“金銀那些,大多都是分給舊部了。”

正元帝登基,第一件事自然是封賞有從龍之功的人。但追隨他的人好幾萬,肯定不可能人人都記得住,又人人都給賞賜。

尤其是一些早年就如武重這樣,受了傷從戰場上退下去的殘兵傷患,不知凡幾。

他們這些人大多都在皇帝面前沒有姓名,進不得皇宮,也不敢求到正元帝面前,便進英國公府求見武重哭訴。

尤其是前段時間武青意也不在京中,偌大的英國公府只剩個武重一人,他對昔日部下的境遇感同身受,心也軟和,每次給出去幾十兩銀子或者幾兩金子給對方安家……不知不覺就給出了好些金銀。

他也沒數,不擅理財,身邊的兩個小廝雖然是從前就一直跟在他身邊服侍,忠心可表日月的,但也都是從前軍中的窮苦孩子出身,目不識丁,自然不通庶務。

要不是王氏今日提了,武重還不知道快把庫房裏現有的金銀都掏出去了。

“敗家玩意兒!”王氏雖然不像之前那麽生氣了,還是忍不住嘟囔道:“他們在陛下面前沒體面,難道在你面前就有了?那麽些人,你全都記得?”

武重被說得沒吱聲。

他自然是記不全的,只是對方能說出具體所屬哪個營帳、哪個隊伍,他聽著是自己知道的,或者自己或兒子帶領過的,再看一看對方帶來的能表明身份的信物,也就把金銀掏了。

“算啦,確實都是可憐人。”王氏又嘆了口氣。

她自己窮苦過來的,當初逃難到寒山鎮也是山窮水盡。若不是顧茵幫著她拿回了娘家的屋子,怕連個小攤子都一時之間都支不起來。

那些人都是被前朝逼的沒辦法才造反,本來的境況肯定艱難,又沒混出個名堂,身上帶著傷或被致殘,想來便是到了新朝,日子也不會好過多少。

“就當是給咱家積德了。”王氏忍著心痛,不敢具體去想具體給出去多少金銀,隨後她看到顧茵手上的那個金鐲子,又笑著安慰自己道:“還有好些個珠寶和古董呢,也值好多銀錢!盡夠給咱家大丫置辦新店的!”

雖然有些煞風景,但是顧茵還是提醒道:“娘,這些東西怕是不好變賣。”

看到王氏臉上的笑一下子垮了下來,她接著指著鐲子內圈解釋道:“娘看這裏,這裏有記號,我猜是宮廷特有的。一會兒去比對其他珠寶首飾,應該能印證我猜的對不對。有宮廷特有記號的東西,一般的鋪子不會收。而且也可能給咱家招災。”

禦賜的東西,那都是出宮前就在宮裏登記造冊的。

尋常人家能被賞賜一兩件,那都得像祖宗似的供在家裏。

也就是英國公府從龍之功甚偉的,能得到那樣一庫房的東西。

但這也並不代表,英國公府可以隨意處置禦賜的東西。

變賣禦賜的東西,一來是如顧茵所說,等閑店鋪看到宮中的記號就不會收。

而且就算收了,這事兒讓有心人知道了,往小的鬧,那是說英國公府剛得了開國的賞賜就入不敷出,把他們一家子當成笑話。

往大了鬧,那就可以說英國公府居功自傲,目中無人,連禦賜的東西都敢往外賣,不是不把正元帝放在眼裏是什麽?

更往深一層想,要是有心人先留著他們府裏流出去的東西,按下不表,等到以後拿出來,作為英國公府的信物,構陷個別的罪名,還真掰扯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