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2頁)

那管家轉笑為怒,“你這小娘子好好地怎麽損人?我怎麽就頤指氣使了?”

“咦?原來頤指氣使是損人的話啊。我鄉下人不懂這些,還當是誇人有排場有氣勢的好話呢!”顧茵又福了福身,快步跟上文瑯,用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文掌櫃,人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你們主家的二管家就如此了不得,那主家一定很厲害吧?”

顧茵特地加重了話裏的“二”字音。

這世上大抵沒有二把手願意聽人特地提這事兒。

尤其這二管家在文家當了大半輩子大管家,文老太爺和大房的人回來了,他們的心腹自然也就回來了,他才被降了一等。

對上顧茵狡黠的眼神,文沛豐忍著笑道:“宰相門前七品官也不是什麽好話,是說下人作威作福的。小娘子下回也不要說這個詞了。小娘子放心,我們老太爺和大老爺、大少爺都是極和氣的人。”

二管家氣得黑了臉,偏顧茵還不是府裏的下人,也是一副天真、不知事兒的年輕模樣,他還真不知道如何追究!

等到文沛豐帶著顧茵繞過影壁,二管家重重地啐了一口。

…………

而此時文家書房裏,文老太爺正在教訓二兒子。

“前頭我讓你分出幾家店鋪給你哥哥和侄子,你挑的盡是些沒有利頭的鋪子就算了,還讓夥計故意為難沛豐他們!這還算了,你如今還想動你娘嫁妝裏的鋪子?怎麽分出幾間給你大哥,你就吃不上飯了?上趕著從你娘的嫁妝裏找補,你想得挺美!”

文二老爺被老太爺訓得一愣一愣的,但多年經商,他早就練就了沒臉沒皮的工夫,連忙又是給文老太爺倒熱茶,又是給他順氣,口中還道:“父親莫氣,母親都走那麽些年了。她嫁妝裏的鋪子放著也是放著。加上也不是兒子憑空想的,這不是正好這家鋪子租約到期,人家不租了嘛!與其租給旁人,不若直接給了兒子……”

文老太爺一把揮開他的手,“放你娘的屁!你娘走的時候說了,她的嫁妝留給她孫媳婦!如今瑯哥兒他們幾個都沒成家,你這做長輩的倒是想沾手未來侄媳婦、兒媳婦的東西了?”

說到這,文老太爺還把手邊的茶盅摔了。

屋外風大,雖聽不清裏頭文老爺子具體在罵什麽,但還是能感受到文老太爺那滔天的怒火。

文瑯一臉尷尬地看著顧茵,“我剛剛說的是真的,老太爺平素都是好脾性。”

顧茵彎了彎唇,安撫地笑了笑。

文老太爺還在裏頭接著指著文二老爺罵,“我和你娘怎麽生出你這麽個玩意兒?你娘的嫁妝鋪子你別妄想,我就是給豬給狗,給門口那個大狗熊……”

文老太爺努力眯著昏花的老眼,借著屋外陰沉的天光,還是只能看清門口一個黑黢黢的龐大身影,“哪裏來的大狗熊?”

文二老爺正是愁著怎麽脫身的時候,聞言立刻出了去,呵斥道:“哪裏來的怪人,做什麽奇怪打扮?沒得嚇到老太爺!還不速速離開!”

文沛豐正要出言解釋,文二老爺見了是他越發厭惡,一揮手,丫鬟小廝齊齊動手,把兩人直接驅離了書房。

離了書房,文沛豐立刻拱手致歉,“小娘子對不住,是我牽累你。”

若是旁人帶顧茵來,自然不是這般待遇,只是沒想到恰逢遇到文二老也在老太爺面前吃掛落,又不待見他是大房的人,所以才導致連老太爺的面都沒見著,就被趕出來的結果。

顧茵搖頭,“文掌櫃肯帶引薦我已經是一番好意,事情不成也不能怪你。”

是真的不怪他,顧茵已經聽出屋裏的罵人的就是那天戲台前的老爺子了。

那天老爺子被王氏和許氏架下戲台,還吵了嘴,從緇衣巷離開的時候又生了好大的氣,不拘是誰領著她來的,終歸這份工是見不上的。

文沛豐把顧茵送出文家,讓車夫把她送回去。

臨上車的時候,顧茵把手裏的食盒遞給了他,“我身無長物,這是中午現熬的臘八粥,給您當是謝禮,希望您不要嫌棄。”

文掌櫃自然道不會,兩人說好隔天在米鋪歸還食盒後就此分別。

天色越發昏暗,沒過多久就到了掌燈時分。

此時文老太爺的氣也消下去了,喚來下人方才來的是誰。

得知方才是文沛豐是來給他引薦廚娘的,文老太爺面上一臊,嘟囔著:“沛豐這孩子也是,我沖著老二發火的,又不是沖他,怎麽就那麽走了?”

下人也不敢說是文二老爺把氣撒到了文沛豐身上,只能道:“那小的去把他請過來?”

文老太爺點了頭,小廝便很快去尋文沛豐。

彼時文沛豐剛熱好顧茵送他的臘八粥,雖還沒嘗,卻已經聞到那格外勾人的香味。

他心中越發惋惜沒把顧茵引薦到文老太爺跟前,聽說文老太爺尋他,他便又把那碗粥放入食盒,提著食盒去了老太爺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