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的頭一個女人。)(第2/4頁)

皇帝瞧了他一眼,沒言聲。沒言聲就是默認了,滿福暗暗松了口氣,其實幹完這事兒他就有點後悔,這算是妄揣聖意,鬧得不好挨板子都夠格。還好萬歲爺對老姑奶奶的寬容救了他一命,要不這會兒連他師傅都保不住他。

懷恩對這鬼見愁算是無可奈何了,又不好說什麽,只管朝他瞪了瞪眼睛。

滿福知道自己犯渾了,縮著脖子沖他師傅訕笑了下,很快便道:“時候差不多了,奴才瞧瞧敬事房的牌子來了沒有。”

敬事房的牌子……說起這個,皇帝今天的感覺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前滿滿一個大銀盤,裏頭密密麻麻碼著嬪妃們的封號,那些名牌看得多了,已經讓他完全失去了興趣。今天卻不一樣,以往不能上綠頭牌的低等官女子也都有名有姓了,如今他的後宮,簡直是一番欣欣向榮的盛況。

皇帝從來沒有統計過後宮嬪妃的數量,要是全加起來,總有三四十之巨。果然的,今晚敬事房來了兩個頂銀盤的太監,進門就在金磚上跪定,搓著膝頭子,膝行到他面前,向上一頂道:“恭請皇上禦覽。”

皇帝的目光直接落到了那些嶄新的綠頭牌上,一排一排地看過去,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了眼熟的幾個字,“頤答應”。下面一排小字寫著她所在的旗別,和她的閨名尚氏頤行。

這牌子要是擱在幾個月前的禦選上,應當是看見也只做沒看見吧!福海犯的是殺頭的大罪,留著一條性命已經是法外開恩了,無論如何他的家眷不可能入宮晉位。要辦成這件事,就得耐住性子來,其實他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麽小時候的執念會那麽深。她是頭一個看見他不雅之處的姑娘,那種感覺,說句丟臉的話,簡直就像他的頭一個女人。

當然小時候的想法沒有那麽復雜,只是又氣又惱,對她銜著恨。現在也談不上喜歡,養蠱熬鷹的心血花上去了,自然對她的關心也多些。

目光在那塊綠頭牌上流連,懷恩以為他會翻牌子的,誰知到最後並沒有,皇帝懶懶收回了視線,今晚還是叫“去”。

徐颯只好頂著銀盤,帶徒弟退出養心殿,到了門外滿福追問,徐颯嘆著氣說:“又是叫去。萬歲爺這是怎麽了,都快三個月沒翻牌子了,你們禦前的人也該勸著點兒,每回太後打發人來問話,咱們都不知怎麽交代才好。”

滿福嗤笑,“這事兒怎麽勸?聖意難違,你小子不知道?”

徐颯搬著銀盤垂頭喪氣走了,滿福略站了一會兒,重又溜進東暖閣裏,只聽皇上吩咐懷恩,說明兒給儲秀宮派個太醫請平安脈。懷恩道是,“那其他主兒的,是不是順便也派人一並請了?”

皇帝思忖了下,“也好。”

懷恩意會了,垂袖說是,“奴才這就安排下去,先遣一名太醫給懋嬪娘娘和貴人、永常在請脈。倘或有遺漏,可以打發別的太醫再跑一趟。”

皇帝說就這麽辦吧,擱下筷子掖了掖嘴。

滿福見狀立刻擊掌,外頭進來一隊侍膳太監,魚貫將餐盤食盒都撤了下去。皇帝起身到書案前坐定,就著案上聚耀燈,翻開了太醫院呈來的《懋嬪遇喜档》。

——

那廂頤行隨著一眾嬪妃返回各自所居的宮殿,眾人似乎習慣了皇帝的缺席,今兒夜裏又沒翻牌子,表示沒有贏家,因此心情並不顯得有什麽不好。

她們把那份閑心,放在了頤行身上,前面走的回頭,左右並行的側過腦袋來看她。

“人靠衣裝馬靠鞍啊,這麽一拾掇,果真和以前不一樣了。”

“儲秀宮在翊坤宮後頭呐……說起翊坤宮,恭妃娘娘的禁足令,時候快到了吧?”

貞貴人和祺貴人由宮女攙著,一步三搖道:“快了,就在這幾日。沒曾想閉門思過這半個月,外頭改天換日,宮女都晉封做答應啦。”

善常在最善於說酸話,陰陽怪氣道:“還忽然改了規矩,答應都上綠頭牌了呢!原以為是有心成全誰,沒曾想今兒還是叫去,怕是掃了某些人的興了吧!”

頤行當然聽得出這善常在又在擠兌她,心道自己晉位好幾個月了,也沒得一回聖寵,這樣的情況,還好意思笑話別人!

本想還擊她,沖她說一句“管好你自己”的,無奈話到嘴邊翻滾了一圈,最後還是咽了回去。畢竟自己剛晉位,少不得做小伏低,等時候一長長了道行,她們自然就懶得搭理她了。

不過這一路刺耳的話真沒少聽,西六宮這幫人裏除了康嬪還厚道些,幾乎沒有一個不捧高踩低的。幸好儲秀宮最遠,她們到了各自的宮門上,便都偃旗息鼓回去了,最後只剩貴人和永常在,勸她別往心裏去,說人人都是這麽過來的,只是有些人熬成了精,忘了自己以前的狼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