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有一樣長處,就是溫柔。)(第3/3頁)

石榴滿意了,那欲說還休的笑,別提多招人喜歡了。商量定了,便不再逗留,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徐颯癡癡看著她的背影,有滋有味地摸著下巴頦,摸多了,仿佛那地方能生出胡髭來。

他的徒弟眼看師傅這樣,心裏也知道了個大概,在那面銀盤裏尋找善常在的綠頭牌,找見了,指了指道:“師傅,這兒呐。”

原以為他會把牌子挑出來,誰知徐颯的手指頭拐了個彎兒,把和妃的牌子掂在手裏,擱在了風水最旺的那塊地方。

小徒弟不明白,問為什麽呀,徐颯剔了剔牙花兒,“女人再好,能有現銀子好?拿雙鞋墊子賄賂我,不開眼,且排在後頭吧。”說著搬起銀盤頂在腦門上,邁著碎步,一路往東暖閣去了。

屋裏才掌燈,天光還有殘余,皇帝坐在南炕上,半邊身子披掛著斜陽。

懷恩在一旁伺候進膳,見徐颯頂著牌子進來,輕聲道:“主子爺,膳牌到了。”

皇帝遲遲擡起目光,進晚膳時候一向有兩撥牌子,宗室王公奏事是紅頭牌,後宮妃嬪侍寢是綠頭牌。這兩種牌子統稱膳牌,後者是皇帝極不樂意見的,但這也是作為帝王必要受理的政務。

當然皇帝有權叫“去”,懷恩本以為今天又是如此,卻不想皇帝懶懶調過了視線,居然很賞臉地在銀盤上掃視了一圈。

徐颯頓時來了精神,腰背挺得更直了,把牌子送到皇帝眼睛底下。

皇帝擡起手,那纖長潔白的手指從一面又一面寫著位分名號的木牌上經過,最後停在了貴人的牌子上。

拈起來,再將牌子扣回去,他的禦膳還沒吃完,翻完了牌子,繼續慢條斯理進他的櫻桃糕。

徐颯呵了呵腰,頂著銀盤卻行退出來,出門就遇見明海打聽,“今兒翻了沒有?”

徐颯點了點頭,“貴人。”說完將銀盤交給徒弟,快步上後頭圍房去,站在門前掃袖打了個千兒,“儲秀宮貴人,侍寢。”

貴人一愣,從人堆兒裏站了起來,似乎不大相信,看了看身邊的宮女。

宮女喜形於色,握住貴人的手蹲安,“主兒大喜。”

至於旁的沒被翻中的嬪妃們,則是一臉失落的模樣,還是裕貴妃最有大將之風,笑著沖貴人點了點頭,只說:“好好伺候皇上。”

貴人說是,到這會兒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她進宮有兩年了,恩寵一直稀松,在花團錦簇之中又是個不起眼的,今兒忽然被點了卯,實則有好些人恨妒參半。

善常在是最不知遮掩的,她跺了跺腳,臉上盡是不甘。晉位有兩個月了,皇上都沒正眼瞧過她一眼,她不明白,是自己家世不好,還是自己不夠會打扮?不都說男人饞嘴貓似的嗎,天底下哪有提拔完了,幹放著小老婆閑看的人!

康嬪慣會做好人,笑著安撫她,“沒事兒,今兒不成還有明兒呢,萬歲爺早晚會想起你的。”

善常在賭氣嘟囔:“我怕是要成為六宮的笑柄了。”

和妃嗤笑了聲,瞥一眼貴妃離開的背影,陰陽怪氣道:“那不至於,想當初咱們貴妃娘娘,進宮半年才侍了一回寢,如今還不是寵冠六宮?這叫大器晚成,你呀,且等著吧,好日子在後頭呢。”說罷撫了撫鬢邊絨花,帶著丫頭一搖三晃邁出了門檻。

永常在被降了等次,每日的點卯也還是得來,她悵然把手搭在宮女的小臂上,小聲說:“萬歲爺有程子沒翻牌子了,這回侍寢,貴人指定能懷個龍種。”

這麽一說,還沒走的人愈發酸了,穆嬪掖了掖鼻子道:“想是儲秀宮的風水好,懋嬪還懷著身子呢,又輪著了貴人。這要是遇喜,內務府該派幾個收身嬤嬤常駐儲秀宮才是,也免得來回奔走,多費腳力。”

反正這種酸話,有幸被選中侍寢的人都得聽一遍,一時人都散盡了,只剩貴人和貼身的宮女留在圍房裏,長遠不侍寢的人,依稀記得該挪到燕喜堂等著,便提起袍裾邁出了圍房。

結果剛踏上廊廡,就見禦前伺候的滿福迎面行來,到了近前堆著笑打了個千兒,說:“主兒萬安,萬歲爺有口諭,請主兒過東暖閣說話。”

貴人有些惶惶的,在她印象中萬歲爺不是個樂意找嬪妃聊閑篇的人。這回翻了牌子,不是直去寢室等著,卻讓上東暖閣敘話,這對她來說不知是好還是壞。

倘或往好了想,指不定萬歲爺願意和她交交心,自己不再是用來打發無聊,傳宗接代的工具;要是往壞了想……沒準兒今天的翻牌子只是空歡喜一場。萬歲爺不打算臨幸,只想用她堵堵別人的嘴,沒的叫人說萬歲爺懶政,不想生兒子,不為大英萬年基業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