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不過那老宮女下手確實狠,夜裏銀朱給她看傷,有兩道破了皮,傷藥撒上去,頤行疼得直皺眉。

“這才剛進宮沒兩天呢,就這麽欺負人,回頭破了相,那可怎麽辦。”銀朱喋喋說著,“要不是櫻桃攔著我,我早就上去教訓那個桂嬤嬤了。”

頤行說不成,“兩個人一塊兒挨罰,櫻桃上藥忙不過來。”

說罷瞧一旁的櫻桃,櫻桃卻心不在焉的樣子,頤行拿手肘輕輕碰了碰她,“你有心事麽?”

櫻桃“啊”了聲,說沒有,“我是為您打抱不平,那些老嬤嬤看人下菜碟,專欺負老實人。”

可不是嗎,老姑奶奶真算是老實人,要是換了銀朱,早踹桂嬤嬤一個窩心腳了。

銀朱嘆了口氣,“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屋漏偏逢連夜雨,銀票叫人偷了,轉頭還受訓斥挨打。”

頤行拽了拽銀朱,讓她別說了。

櫻桃擡起眼,滿臉的意外,“姑爸,您的銀票叫人偷啦?”話又說回來,“不是不許私自帶外頭東西進宮嗎……”

頤行哼唧了聲,“所以這事兒不能聲張。”

櫻桃點了點頭,“確實的,不宜聲張,讓桂嬤嬤知道了,又生出多少事端來。”說著起身下炕,“您躺著別動,我給您打水擦洗擦洗。”

櫻桃端著盆兒出去了,銀朱拽過被子給頤行搭上,頤行把臉枕在肘彎子裏,喃喃說:“櫻桃怎麽不問問,丟了多少錢呐……”

——

那廂櫻桃順著磚路往金井去,夥房到了點兒會派蘇拉給各屋送熱水,宮女們只要備涼水就行了。

木桶放下井,宮裏不像家裏頭似的,有吊桶的軲轆,全靠自己的臂力。因此櫻桃每回只能打半桶,提上來的時候澆濕了鞋面,她咬唇看了半晌,最後忿忿將桶搬了下來。

這個時辰,各屋的差不多已經歇下了,櫻桃將盆注滿,正打算回去,忽然聽見影壁後頭,隱約傳來打噎嘔吐的聲音。

櫻桃仔細聽了會兒,把木桶放到一旁,順著那聲音悄悄探過去,心想嬤嬤不叫多吃,這人還把自己灌得頂嗓子。這可好,躲到沒人的地方吐來了,倒要看看是誰,出了這麽大的洋相。

櫻桃順著燈影的探照,挨在墻角上看,那地方好黑,看不清,只看見兩個身影,一個只管吐,另一個蹲在邊上給她捶背。

“再忍忍,後兒就分派了,到了那裏,能好好歇上兩天。”這聲兒聽著耳熟。

“可我怕呀,這是多大的罪過……”

後面的話被咳嗽堵住了,再也聽不見什麽了。

多大的罪過?吃撐了也算罪過?還有後兒分派,“那裏”又是哪裏?

櫻桃心裏犯嘀咕,卻也沒什麽可聽的了,正想回去,不留神踢翻了花盆。只聽影壁後喝了句“誰”,櫻桃跑也來不及了,回身一瞧人追了出來,怪道覺得那聲音聽過,原來是教她們規矩的晴姑姑。

“是你啊。”晴姑姑笑了笑,“都聽見什麽了?”

櫻桃看她笑得莫測,結結巴巴說:“沒……沒聽見什麽。我出來打水,經過這裏……”

晴姑姑臉上不是顏色,壓著怒火說:“人吃壞了肚子,沒什麽大事兒,別上屋裏嚼舌根去,聽明白了嗎?”

櫻桃一疊聲道是,匆匆蹲了個安,便端起木盆回了他坦。

後來兩天還是照舊的,天不亮就得出來應卯,說宮人們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一點兒不為過。

經過了頭幾天的適應,大家再也不像無頭蒼蠅似的摸不著譜了,洗漱用飯,井然有序。

櫻桃在吃飯的當間兒,一直留意著身旁走過的掌事,昨兒嘔吐的那個宮女,因天色太暗沒看清楚長相,但晴姑姑來回走動似乎特別留意自己,嚇得櫻桃不敢動彈。

好容易晴姑姑出去了,閻嬤嬤也由大宮女伺候著用完了飯,櫻桃忙收拾碗筷送到雜役預備的大桶裏,回身恰好遇上閻嬤嬤,便蹲個安,輕快道了聲:“嬤嬤吉祥。”

閻嬤嬤並不在意這個不起眼的孩子,隨意點了點頭便往門外去了。

櫻桃猶豫了片刻,轉頭看向頤行和銀朱,她們剛吃完,也正起身收拾碗筷。因為昨兒桂嬤嬤責罰頤行,給開了個口子,那些平時就愛在背後議論的人開始成心尋釁,結果當然是銀朱和她們對罵起來,這回櫻桃沒上前勸架,轉身走出了夥房。

今天是秀女面聖,接受太後和皇帝挑選的日子,已然撂了牌子的是無緣參加的。

從夥房往教習處去,半道上正遇見那些三選留了牌子的。愉嬪的表妹雲惠也在其中,今天打扮得格外鮮艷,青綠繡金的袍子,小兩把上點綴通草花,那股子喜興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晉位了呢。

頤行看得悵然,原本她今天該見著皇帝了,沒想到最後會落選。

銀朱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該走了,免得去晚了,又要挨桂嬤嬤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