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病了

結果那兩天的事,真的就那樣不明不白地過去了。言琤見荊棠情緒不對,不敢貿然問太多,即便他很想知道為什麽荊棠會突然跑去醫院,還偏偏是金慕淮所在的那家。

所以最後,言琤選擇去問金慕淮。於是金慕淮就原模原樣地把荊棠瞎扯出來的借口告訴了言琤:“他說他來看偏頭痛。”

“偏頭痛……?”言琤皺起眉。

“反正我碰到他的時候他是這麽跟我說的,後來他又跑來找我,說手機沒電了,我就幫他充了下電。”金慕淮說完,正要進實驗室,又想起了什麽,回過頭來問,“言總,你有聯系我表姐嗎?”

他的表姐就是之前他推薦給言琤的精神科醫生。

“沒有,我已經找到醫生了。”言琤道,“不過還是多謝你。”

金慕淮擺擺手,徑直進了實驗室。

言琤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微微皺眉。

那晚去酒吧找荊棠時,看到兩人趴在吧台上頭挨著頭睡過去的情形之後,言琤就對金慕淮起了戒心。他總覺得,這個人的目的似乎不單純,而且很可能有什麽事情瞞著他。也因此,言琤不可能放心地用金慕淮推薦給他的人,而是另外托朋友找了精神科醫生。

這幾天來荊棠的狀況也不是很好,雖然兩人表面上十分和平,看似相安無事,但言琤卻越來越感覺到荊棠好像在刻意躲避他,也不願意跟他有身體上的接觸,不僅如此,就連性格也越來越沉默了,除了必要的時候,好像都不怎麽說話。

連續好幾天,言琤起床的時候發現荊棠已經醒了,窩在客廳沙發裏打遊戲,等他下班回來之後,發現荊棠竟還是以相同的姿勢靠在沙發上打遊戲。言琤擔心他又不吃飯,去問苗央,苗央只說:“飯是吃了,只是吃得不多,感覺他有點食不下咽。”

之後言琤又去問言決這幾天有沒有跟荊棠有過交流,言決卻說現在荊棠連他的電話都不接了,發消息也完全不回。

“荊棠應該真的生病了。”言決說道。

言琤把荊棠的這些異常的表現告知那位醫生,醫生說有可能是抑郁症,但是沒見到病人本人,還是很難下診斷,要言琤想辦法把人帶去見她。

要把荊棠帶到醫院去,才能給他下診斷、開藥,這點言琤當然知道,可是看荊棠如今的模樣,恐怕不會聽他的話。

現在已經是六月上旬,櫟城的天氣越來炎熱,頭頂的太陽十分烤人。黃昏時分,言琤從公司回來,推開門,看到荊棠正歪倒在沙發上,手裏松松地握著手機,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茶幾的方向看,眼神有些呆滯。

言琤被他這副模樣嚇壞了,連忙問他:“小棠,怎麽了?”

荊棠拿了個抱枕,捂住自己的臉,悶悶道:“學校通知去拿畢業證學位證……但是我不想去。”

荊棠之前還為了答辯那麽努力,如今卻連學位證都不想去拿了。言琤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荊棠帶去醫院。

言琤坐到沙發上,把荊棠臉上的抱枕拿下來,生怕他把自己捂斷了氣。

“不去就不去吧,讓言決順便幫你帶回來也可以。”言琤伸手,想碰碰荊棠的臉,卻被他偏過頭躲開。

“……我回臥室睡一會兒。”荊棠坐起身,淩亂的碎發遮住大半眼睛,神色疲憊,整個人蒼白得像張紙。他一眼都沒有看言琤,自顧自地上樓去了。

頭發長這麽長了都不剪,作息也完全混亂了。言琤捂住臉,吸氣又吐氣,然後起身進了書房,從抽屜裏翻出一只藥瓶。

前段時間他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失眠,去醫院開過安眠藥,但是沒有吃完。現在,正好能派上用場。

荊棠回了臥室,拉上窗簾遮擋住濃烈似火的夕陽,歪歪倒倒地躺到床上。

他在言琤面前說出還完債就離婚這種話,現在本該振作起來出去找工作賺錢的,可是腦子和身體一個比一個不聽使喚,實在是提不起勁出門,就這樣在家裏頹廢了一個多星期。

處理和言琤之間的矛盾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心力,現在他如願把言琤從身邊推開了,可是卻絲毫不覺得高興,反而越來越消沉。這幾天他和言琤依舊睡在同一張床上,只是卻蓋著兩床被子,晚上誰不碰誰,單純地背對背睡覺。他開始做各種各樣的噩夢,睡眠質量一落千丈,每晚都要醒上好幾次,閉眼就是噩夢,最後折騰到五六點鐘,實在不敢再睡了,就爬起來麻木地打遊戲。

事到如今,荊棠自己也終於意識到他的確是生病了,可是他不想去醫院,不想見陌生人,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便就這樣拖著。有時他會悄悄望著言琤的睡顏想,他現在是真正變得“乖巧”了,不會再聒噪地纏著言琤矯情地發脾氣,安靜得像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