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大爭(91)(第2/3頁)

皮裕聞言哈哈一笑,突然離席進門,出來時手裏拿了個精細的錦盒。

“恰好我這裏也有一盒。青州秘制,止血神藥。”皮裕將錦盒打開,裏頭嵌著一枚只有二指寬的瓷扣,瓷扣倒是燒得精美無比,唯獨遺憾的是容量感人,“還未開封,勻給伯仁兄了。”

皮裕連著兩回答非所問,完全沒慣著許寬的意思接話,如此地不懂事,那就是不想“懂事”了。

許寬明顯有些氣,看著面前價值千金的青州秘藥,又實在不想拂袖而去。他只掙紮了一瞬間,就伸手把錦盒接了過去,說:“那我可多謝皮兄了!”

“難得伯仁兄來一趟。不好好兒地哄一哄你,只怕你回去找東宮告狀。”皮裕似乎在說笑。

許寬也假裝沒聽懂,跟著哈哈:“這話說得多新鮮。我是東宮常客,你皮兄不也隔三差五陛見天子麽?喲,這怎麽著?難不成這藥是從向攸那兒淘換來的?”

皮裕重新撿起了桌上的石榴,先刨了兩顆嚼著,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要攻訐向攸,公心私欲且不論,反正別拉著我。”見許寬要勸說,皮裕豎起一根手指,“沒別的原因,就一條,我屁股也不幹凈。你要弄他,你去弄。我不跟風踩,也不伸手拉他。別把我帶進去就行。”

許寬並不放棄,堅持勸說道:“你是何等樣人?要去和向攸相提並論?我等吃空餉是為了穩固軍心,他吃空餉是為了什麽?圖財,圖後路,這邊跟青州做生意苟且勾兌,拿了青州的神藥轉手討好的也都是在別州有關系的世家,不就是存心‘以待來日’麽?——誰能與他向攸是一路人?”

皮裕只管搖頭不肯:“喝酒喝酒,來,我給伯仁兄斟上。”

許寬捂著酒杯不讓他斟酒,抵死地勸:“皮兄,不是某要拉你下水,如今時局艱難,我輩更應該同仇敵愾。若是禁軍都不能鐵板一塊,何談來日?”

就在此時,伏傳從墻上一躍而下,大搖大擺走近,問道:“來日如何?擊潰陳軍,匡扶社稷?”

他穿得不起眼,翻墻而下的身手看似輕盈,倒也不是特別出奇。

皮裕與許寬都是見過大場面的將軍,二人穩坐席上,看著伏傳的身影有些驚異,也不驚慌。

連帶著在獻藝的舞伎與樂伎,也都紋絲不亂地繼續舞樂。唯獨侍立在側的衛士圍了上來,也沒有想著把伏傳直接摁倒拖下去,而是打算把伏傳隔在外圍,防止他距離將軍太近伺機刺殺。

不過,伏傳不多不少地總是比衛士快了一步,很容易就走到了皮裕與許寬面前。

這讓莫名其妙就被甩在背後的衛士都著急起來,緊趕一步想要暴力拿下這突然出現的神秘少年。

伏傳不慌不忙,指尖捏訣,徒手懸空在地上劃了一道,就有看不見的屏障豎起。追上來的衛士毫無所知,紛紛撞得額頭起包、鼻血長流,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堅墻。

“豎子爾敢!”衛士怒吼。

皮裕舉手安撫屬下,上下打量伏傳,問道:“閣下何人?”

許寬也好奇地看著伏傳,似乎在猜測他的身份。

這兩人都和閻葒派來王都的奸細取得過聯系,甭管是真心是假意,目前他倆都不擔心陳家刺客,所以,伏傳突然從天而降,皮裕和許寬都胸有成竹,非常安穩。

伏傳以手蘸酒,在食案上寫了一個“雋”字。

皮裕眼中掠過一絲驚訝,許寬也很吃驚地盯著他,兩人都被鎮住了。

伏傳越過皮裕的時候,把他身邊的蒲團撿了起來,鋪在食案上首,盤膝坐了下來。皮裕與許寬原本相對而坐,這會兒就成了各據一方、朝見伏傳的格局。偏偏還沒有人敢無視伏傳,兩人都默默地側過身,主動目視伏傳。

伏傳忙了一整天也沒吃好,見桌上有一盤蜜烤的禽鳥還沒動,沖許寬示意了一下。

許寬一口氣沒上來。

皮裕默默把伏傳面前的酒鼎挪開,把那盤子烤鵝搬了過去。桌上沒有多余的碗筷了,皮裕把自己用過的筷子放進酒裏涮洗幹凈,拿毛巾擦了擦,放在伏傳手邊,還做了個“請用”的手勢。

伏傳解下腰懸的短刀,放袖子上蹭了蹭,開始解鵝肉吃。

許寬已經快要發飆了:“此乃王都!爾……你……小……安敢如此放肆?”

“你這麽勇猛無雙,為什麽不敢當面喊出我的名字?你是不識字呢?還是沒看清?我再給你寫一遍?”伏傳吃了兩口就知道這盤菜為啥基本上沒動了,實在是太難吃了。

皮裕連忙把吃空的烤羊腿切掉,剩下半個挺完整地搬到伏傳面前。

伏傳低頭解了一條羊肉,吃了一口,又問皮裕:“鹽?”

皮裕用瓷碟裝了鹽粒,送到他手邊。

“上個月剛出窯的瓷碟。”伏傳看了看瓷碟的花色,圖是伏傳親手畫的,復刻自謝青鶴的舊作,原本是專供青州別宮使用,伏傳都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麽就賣到王都來了,出貨速度還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