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4/5頁)

這讓伏傳覺得,大師兄說得沒錯。

我對大師兄的感情,應該就是同門之愛,並不是男女之情。我跟大師兄相處的時候,就跟大師兄與師父相處時無比相似。大師兄也不可能愛慕師父吧?他跟師父也不會做那件事啊。

這讓他松了口氣,又隱隱有些悵然。

如果我跟大師兄的感情不是那麽特殊,那,大師兄對南風師兄、一味師兄……還有外門的師兄弟們,是不是也會那麽溫柔,那麽好呢?我只是他的小師弟,又不是唯一的師弟……

早知道就當兒子算了。伏傳很後悔。

他正在掙紮糾結,謝青鶴已經把冬靴也脫了,盤膝坐著,跟上官時宜商量正事。

“還請師父手書一道掌門令,急召束寒雲回來。”謝青鶴說。

上官時宜起身走向書案,伏傳連忙上前伺候筆墨,上官時宜將紙鋪開,問道:“何事召他?”

十一年前,謝青鶴苦求上官時宜原諒束寒雲,不要將束寒雲逐出門墻,從登天閣下來之後,上官時宜也就再不提束寒雲修煉魔功之事。然而,龍城事後,束寒雲處於自動放逐的狀態,名義上還是寒江劍派的二弟子,實質上已經自逐出門——

這麽多年來,束寒雲從不以寒江劍派二弟子之名行事,也從來沒有踏入過寒山境內。

有登天閣之事,上官時宜不會公開驅逐束寒雲。可束寒雲自己也明白,師門已不歡迎他了。

上官時宜的榻上放著小憩倚靠用的軟枕,枕上掛著小玉件,又是一只展翅的小鶴。謝青鶴歪在榻上,靠著軟枕,那只掛件和流蘇恰好落在手裏,下意識地被他捉住在指間擺弄。

伏傳一邊替師父牽紙,一邊偷偷看大師兄的手。

哎呀,好害羞。以前師父歪在那裏,玩那只小掛件的時候也罷了,現在被大師兄倒來倒去,感覺好羞恥——那掛件是他親自畫圖打樣,叫作坊的玉匠打磨出來的。

謝青鶴無意識地玩著掛件,神色冷淡地解釋:“若查實束寒雲也涉及以邪教栽贓伏傳的事端,宗門或要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

上官時宜寫字的筆停住,伏傳也露出吃驚之色。

所謂清理門戶,就和處死沒有很大區別。很可能在處死之前,還要廢去傳承武功。

謝青鶴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可上官時宜和伏傳都不會懷疑他的決心。謝青鶴從來就是少說多做的性子,殺人之前很少廢話。他既然說“清理門戶”,必然是已經做好了處決束寒雲的準備。

“師父可還記得十一年前,我在龍城所中幻毒?”謝青鶴問。

上官時宜點頭:“適才我替你診脈,幻毒似有緩解。積淤的陳血也似乎排出了不少。”

謝青鶴不禁笑了笑,看著伏傳的眼神很溫柔:“這事多虧小師弟襄助。心情舒朗,茅塞頓開,吐了不少淤血出來。”旋即重歸正題,“我近日才想明白,那幻毒不是沖著我來的。”

上官時宜對此並不驚異,低頭繼續寫掌門令:“本是沖著我來的。”

“師父早已知道?”謝青鶴一愣。隨後他又忍不住苦笑:“師父旁觀者清,是我墮入情網、執於偏見,連這等微末伎倆都未看破。”

“他原本是想對付我。既然對我有惡意,天人感應,我自然會有感覺。反倒是你,你是被誤傷,方才察覺不到他的惡念——那惡念本就是沖著我的。至於當初為何不與你明說……”

上官時宜已經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就從身邊的櫃子裏取出鈐印,落在紙上。

“你心愛束寒雲。”

“無論如何,你總會護著他。他也並不知道伏蔚所做之事。偏偏又與伏蔚兩身同命。我若告訴你真相,你除了為難痛苦,還能做什麽呢?”上官時宜說。

伏傳聽得半懂不懂,不禁有些懊惱。

就是那半段沒看過的記憶!早知道央求大師兄多看一眼!

“這道掌門令交給李南風。”上官時宜吩咐伏傳,“叫他親自跑一趟,交到束寒雲手裏。”

伏傳很想留下來聽聽到底怎麽回事。可是,上官時宜非要差遣他去送信給李南風,擺明了就是支開他。接下來的事情,上官時宜不想讓他知道。

謝青鶴與伏傳都心知肚明。

見謝青鶴微微蹙眉,不等謝青鶴說話,伏傳已接過了信紙:“弟子這就去。”

他不想讓大師兄為了自己違逆師父。師父不讓他知道,他就不知道好了。

伏傳拿著信紙踢踢踏踏跑了出去,聽他腳步聲去得遠了,謝青鶴才說:“師父是故意讓他趕在入道之前,下山釣魚?”

伏傳想不明白的事情,謝青鶴與上官時宜都已心中有數。

伏蔚此人野望極大,十一年前就想借著逼宮政變、以及束寒雲插手世俗政權一事,將上官時宜誘下寒山,以幻毒殺之。他不僅要做世俗天子,也想借束寒雲之手,入主寒江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