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第4/5頁)

嶽懷瑉道:“王爺就在殿中。”

賀顧聞言一怔,腦袋空白了極短一瞬,喉頭有些發緊。

征野卻在後頭拉住了他,賀顧轉頭去看,便見征野望著他搖了搖頭,眼裏是藏也藏不住的擔憂。

“……爺,不能去的。”

賀顧動作頓了頓,卻還是擡手緩緩掙脫了征野拽著他的那只手,低聲道:“不成……既然王爺在裏面,我怎能拿王爺的命去賭。”

征野沒再說話,望著賀顧的眼眶卻在寒風中漸漸紅了。

他知道自己勸不動賀顧,抽了抽鼻子,像是賭氣一樣側過頭不看他了。

賀顧緩緩卸下了腰間的佩刀,扔給了征野,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沒事,不過是去看一眼罷了,這些個軟腳蝦皆非我一合之敵,不必擔心,你先帶點人手去英鸞殿搭救諸位大人和二王爺,若是我仍未出來,恩師會教你怎麽做。”

征野接過了他的刀,有心和他多說一句,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眼睜睜忘著他家那好賴不聽的侯爺,踏進攬政殿花園時的半幅背影。

萬物凋零,攬政殿的花園雖然平素在宮中一向是顏色最好的,但此時此刻也不例外,沒再剩下半分景致可賞,賀顧穿過長長的花園鵝卵石徑,只感覺到刺骨的冷風從兩側頰畔略過,他走到嶽懷瑉面前,看著他朝自己微微一笑,這才轉身打開了殿門。

賀顧長長呼出了一口白氣,擡頭看著那白氣在空氣裏消散,這才擡步跨進了殿門。

嶽懷瑉道:“殿下有吩咐,我就不進去了。”

語罷關上了殿門。

攬政殿的殿門“吱呀”一聲關上了,整個正殿裏光線十分昏暗,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賀顧的瞳孔一時沒有適應過來這樣昏暗的環境,過了足足幾息功夫,視線才逐漸恢復清晰。

裴昭元站在禦案前,居高臨下的遙遙望著他,口吻有些玩味:“你倒是個有膽氣的,孤讓你卸了刀進來,你便真卸了刀進來,難不成就不怕中了孤的圈套?”

賀顧看清太子面容,心中倒是稍稍有些恍惚。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剛重生那會他見了裴昭元,想起上輩子被他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淩遲處死、滿門抄斬的事,還忍不住心裏發寒,手腳冒冷汗,那種刻進骨髓的懼怕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抵禦,也抵禦不住,可是今日他見了裴昭元,卻完完全全、一點都沒有之前的那種畏懼感了。

他只覺得煩躁和疲憊。

賀顧涼颼颼道:“不敢當,臣倒覺得殿下的膽氣才是不俗,您分明知道布設在宮中的禁軍已然敗於我手,潰不成軍,還敢留在這攬政殿裏不走不逃,才是真正定力非凡。”

裴昭元笑道:“孤乃是名正言順的東宮太子,是國本皇儲,怎能像只落水狗一樣四處逃竄,豈不叫人看了笑話?”

賀顧懶得和他掰扯,只道:“恪王殿下在哪?”

太子道:“你倒是一心記掛著三弟,果然忠心耿耿,倒也不枉父皇在你身上大費周折了。”

賀顧怔了怔,道:“什麽周折?”

太子笑道:“讓孤猜猜,小侯爺為何對我三弟一片忠心、死心塌地?又為何不惜無詔調兵、扛著掉腦袋的風險也要來救他?可是因為我那已去的皇妹嗎?因為小侯爺對我皇妹癡心一片,即使皇妹已然香消玉殞,卻也念念不忘,甚至還願意給皇妹服喪,為她終身不娶,絕了香火後嗣,所以對我三弟也愛屋及烏,把皇妹的親兄弟也當成自己的親兄弟看待,對也不對?”

賀顧聽得有點不太舒服,微微蹙了蹙眉冷聲道:“這和太子殿下有什麽關系,殿下叫我進來,難不成就是為了說這些?”

太子笑著搖了搖頭,道:“是也不是。”

“賀子環,你可知曉你今日所有所作所為,其實全在旁人的算計之中,你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裏,自以為和我三弟交心,其實卻不過是個被他拿捏、算計、利用、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工具罷了,孤這三弟心黑手狠,可不遜於父皇呢。”

賀顧雖不知道他想說什麽,卻委實是被太子這番話給惡心到了,低罵了一句“放屁”,道:“王爺磊落坦蕩,表裏如一,是最霽月光風不過的人物,他是個正人君子,與殿下可大不相同,我卻不知他利用欺瞞過我什麽,太子殿下倘若拿不出證據來,還是不要血口噴人了。”

太子勾了勾唇,倒也並不著惱,只忽然從案上撿起一本小冊子,扔給賀顧道:“既如此,小侯爺可以認真看看這上面寫的東西。”

賀顧接過那份冊子,擡眼看了太子一眼,才半信半疑的翻開來看——

這一看,表情便有些復雜,幾乎是凝固在了臉上。

太子似乎早有預料,看著賀顧的表情十分玩味,似笑非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