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服軟

這膽大包天的潑皮賴招,又一次刷新了程向騰對她的認知。

程向騰一氣之下,迅速舉起另一只手來,照著她後腦就要劈過去。手臂揮到一半卻又頓住,改為繞前捏住她下頜。

等武梁被迫松開口時,程向騰那手腕上,已儼然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隱隱有血浸出。

程向騰看著那齒印,忍不住又有些怒意升起。

於程向騰來說,這點破皮的小傷痛並沒有什麽。可是,反抗主子,傷害主子,這個女人毫無忌諱啊。又是個怎麽掐都不怕的野性人物,要怎麽收拾才好呢?

武梁咬了人一口,這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些,有種到底出了口氣,可以坦然就義了的從容。

她潛意識裏自然覺得這下子,自己肯定得死得透透的了。

只恨所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前世今生,憑什麽都是她黴催?她手指程向騰,到底道出了心中的不甘與憤懣:“一個兩個的,可著我一人欺負,你們到底是憑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她說的一個兩個,其中之一自然是指的董衛國。

但程向騰卻以為她說的是唐氏。心裏便多少有些不自在起來。

是啊,她原本又有什麽過錯?不過是懷珠其罪罷了。

唐氏對她悄悄用藥,而他,最開始也真的並不準備過問的。

雖然她只是奴才,可說到底,是他們有虧於人呢。

心裏想著,面上卻不顯,只仍是那麽神色冷峻地盯著她瞧。

反正做為下人,人權的木有,隨便安個理由處置了,一般二般的,都沒處說理去。至於虧心不虧心,那玩藝兒看不見摸不著全憑自覺。

武梁撒完了潑,自然是隨時準備著迎接程向騰更大的怒火的。卻發現她咬完人後,這位言行稍有不合就要暴起的家夥,竟沒有第一時間動粗,甚至直到她吼完這麽一嗓子後,那位都沒有動作。

雖然那臉色絕對和友好不沾邊,雖然仍在那裏用眼神射她,可這也太不合之前的風格了啊。

還有,她剛才明明是在地上暈倒的,現在卻躺在床上?

再看看解了的披風帶子和領口衣扣,正是施救呼吸不暢人士的法子呢。

所以,這位剛剛是有對她施以援手?這貨轉性了?

武梁詫異之後,很快便明白了。——這個傲驕男人沒準備滅她啊!不管是原來就沒安這心思,還是臨時改變了心意,反正都是大吉!

武梁一陣喜樂一陣疑惑,少不得又盯著男人的臉色想看出些端倪來。可是男人還是那麽四十五度角的下巴對她,除了冷艷高貴,讓人看不出半分別的心思。

武梁不由有些想罵他娘。你說你怎麽想的你倒是說出來啊,弄得別人還得去猜你心思,這猜來猜去,不出偏差才見鬼嘞。瞧這把人折騰的。

她微微低頭掩飾自己的神色,趕快揣摸這人是個什麽心思。現在雖然臨時和平了,但接下來該如何呢,和這男人共處的情節該怎麽譜寫呢?

卻一眼瞧見那靜靜橫在男人身前的,牙印分明的手腕子來。

一顆心不由又提了起來。

——她把人咬了呀,還有傷為證啊。便是這男人肯饒過她,府裏任哪位主子知道了,比如他老婆他老媽之類的,會饒她嗎?

記得各色電視小說裏常說,這些迂腐的古人最是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啥的,更有人頭發長得能絞脖子死了都不肯絞短了去的。

也不知道自己這咬人一口,能是個多大的罪過呢?

本來無罪無過都被賞藥,如今這授人以柄,還不是人家想怎麽開刀怎麽開刀?

落那些女人手裏,只怕還不如被這貨直接掐死呢。電視中那些被圈養在後宅的女人們,整天不是沒事兒就各種琢磨,暗挫挫地盡愛耍些惡毒陰損的招數麽。

到時候會不會落得個求死不得,半死不活……

越想越覺得後怕起來,不由冷汗又出了一層。

不行,還得求這位。

既然他肯放過她,那肯不肯再保個鏢呢?

武梁想著,迅速就抱住了人家的手臂,以求饒的乖順的低姿態。當然,主要還是防著這貨又忽然出手扼喉。

“二爺,我錯了……”她聲氣弱弱道,經典的為自己開脫的下半句“不過我不是故意的”到了嘴邊,終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她咽了下口水,又接著道,“原來是二爺好心把我扶床上的呢,人家剛才腦袋不清醒嘛,以為二爺還生氣想擰斷人家脖子來著……”神態諂媚又嬌羞,還帶著十分的熟稔親近。

程向騰:……

他雖然還是沒動,其實心裏有微微一驚來著,以為這女人又要抱臂啃呢。

誰知畫風忽轉,讓人好不適應的說。

一直沒上沒下你呀我呀叫的,現在也知道喊爺了。一直擺著不死不休臭硬態度的,現在也知道低眉順眼了。還有,他跟她有那麽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