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初見

那時桐花正在屋子裏,聽到聲音,站起身走出去瞧,便看到房媽媽倒在地上,身子弓成一團正痛苦地抽搐著。

桐花驚叫一聲,跑過去搖晃著喊叫著房媽媽,試圖把她攙扶起來。結果房媽媽在她的攙扶中很快連抽搐都停了。

桐花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房媽媽都毫無反應,幾番努力後終於放棄,她轉身跑進屋來,哭叫道:“姑娘快醒醒啊,房媽媽不中用了。”

哭喊了幾聲,見武梁仍是一動不動沉睡的樣子,想想叫醒她也沒用,便一邊放聲大哭著,一邊拿了床被子鋪在床下防摔,然後急忙奔出院子去找人。

武梁是到午時才終於熬不住,總算徹底睡死過去的,然後又是被桐花嚎醒的。

她閉眼反應了一下桐花說的“不中用了”是什麽意思,明白過來後還以為這丫頭又鬧烏龍了呢。怎麽會動不動就死人呢,她這麽黴催都還有口氣兒在呢,別人有什麽好死的。

等聽著桐花冬冬的腳步聲出門去了,才明白真出事兒了。

她起身,胡亂整了整衣裳,然後披了件床頭架上的帶帽披風,出門去蹲在房媽媽身邊,伸出手指探了探,發現房媽媽鼻息全無,竟是真的沒了。

正吃驚,就聽院外不遠處有紛亂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正是朝這邊過來。

武梁迅速起身進屋,決定還是裝死到底置身事外。

她和房媽媽尚沒有一星半點兒的交際,感情自然談不上。因此也不願因為她,給自己招惹來未知的麻煩。大都市裏混久了,對扶不扶的問題向來需要認真思考,何況是人命關天。

外間幾個人很快進院。

桐花跑在當前引路,指著房媽媽的身體帶著哭腔道:“二爺,就在這兒。”

來人正是程府二爺程向騰。

也是湊巧,他剛剛回京,尚未消假復職。今兒要好的哥兒幾個得信兒要給他接風,急於想聽他的遊歷見聞,程向騰自己也有一肚子話說,加上初當爹的滿腔興奮也正待抒發,自然興沖沖赴約。

喝酒,瞎侃。哥兒幾個天南海北,著實暢快。

回府時他就近從西北角門進來,正撞見慌慌張張跑出洛音苑的桐花,所以才會來得這麽快。

程向騰來到房媽媽躺臥的地方一邊查看,一邊對桐花問話。

桐花抽抽噎噎地答著,今兒房媽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吃了什麽,喝了什麽,從早上到現在整個人什麽狀態,事無巨細丁點兒不敢遺漏地匯報。

武梁知道,所謂二爺,就是這具身子服侍的那主兒了。她站在門內,輕輕將簾子掀開條縫,悄悄去看那人是扁是圓。

然後她挺意外。

院子裏,那男人竟不是她曾腦補的猥瑣邋遢老態龍鐘流其中之一。相反,他看起來相當年輕,身材高大挺拔,眉眼風流俊朗,竟是一上好玉面郎君。

他寬袍緩帶一襲藍衣,頭上一同色發帶束發,隨意站在那裏聽桐花說著話。微風掀動著他的衣角發梢,很有些玉樹臨風飄逸不凡的意味兒。

是個養眼貨色呢,武梁默默想。至少就皮相來說,這趟穿越也不算虧到家了呢。

雖然她心裏對穿越還是十分的抗拒不憤難以接受,可其實她心裏明白,穿越這種事兒,也就是單程票,管來不管回的。

而這個男人,便是她今後避不開繞不過的大BOSS。所以他多一項優良指標,她今後的生活就多一份可容忍度。

並且,她不知道程向騰不過是路過被巧遇,還以為程向騰是專程來探望她的呢。於是她便覺得,既如此,說明這男人也不算混蛋到底麽,至少給自己生了娃的女人,他還是記得的,哪怕是表面功夫呢,他肯作也是好的。

也許人長得俊,本身就是一種美化。也許因為已經在想象之中把他放在至low的點,所以現在是意外多過失望。

總之這第一眼印象,武梁覺得還不錯。

外間桐花正說著早飯,“房媽媽吃的饅頭小菜和粥,大夥兒一樣的份例。不過房媽媽吃了兩份粥,一份她的一份奴婢的……”

這丫頭倒挺實誠,武梁想,只是沒事兒把自己扯進去沒必要吧。

程向騰聽了桐花的話,果然就目帶審視地看向她。

桐花見了,忙補充道:“因為奴婢吃了姑娘的。”說著怕程向騰誤會,又忙解釋道,“因為姑娘喚不醒,房媽媽說剛產過的人最是體虛,多睡睡也好,所以沒有可勁兒叫。”

看吧,多余的一句,扯出這麽多解釋,還要擔心人家信不信。

這次程向騰壓根沒看她,於是桐花頓了頓就繼續道:“午飯時房媽媽吃了姑娘的粥,她說姑娘的粥太油膩怕姑娘難克化……”

武梁站在門內靜靜聽著,剛確認房媽媽真的去了時,她還只是猜測,如今聽到房媽媽吃了本該她吃的肉粥,便再沒有不明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