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4頁)

按道理說避子的湯藥都是次日晨起服用,但是枝枝確實每日都要服用湯藥。她曾經詢問過聽雪,為什麽他沒有侍候傅景之也要服用湯藥。

聽雪當時回的是:“這藥不傷身體的,姑娘放心服用就好。”

湯藥又不是清茶,需要細細品嘗。枝枝把藥碗裏白玉湯匙放到了一邊,端著藥碗仰頭,一口飲盡,又含了一顆蜜棗。

她突然就想,傅景之那晚吃的藥到底是什麽。

“姑娘,喝口茶水清一清口中的味道吧,這是宮裏賞賜的花茶,甜而不膩,可以滋潤喉嚨的。”聽雪遞上來一杯清茶,打斷了枝枝的思緒。

傅景之是個王爺,自然能得來宮裏的各種賞賜,她也能跟著嘗到宮裏的花茶。

花茶的顏色是玫紅色的,在白瓷的茶盞裏晃一下就開出了一朵漂亮的茶花,看著格外好看。

枝枝喝了兩口,突然聽到了外面有些許動靜。她擡頭望出去,看到院子裏已經掛了幾盞紅艷艷的燈籠,連院子裏的石燈幢裏也換成了紅燭,四處張燈結彩得像要過節了一樣。

枝枝問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明日就是正月十五了,院子裏自然要喜慶一點的。”聽雪笑著說:“明晚要吃元宵的,姑娘可有什麽想吃的口味,奴婢吩咐小廚房提前準備。”

“竟然已經正月十五了。”枝枝喃喃自語:“那就做一些紅豆餡的吧。”

她離開家的時候還沒有春節,如今竟然已經要到正月十五了。往年正月十五,他們都是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坐在一處。母親會給他們做一桌子好菜,飯後父親會親自出燈謎,弟弟和她會一起猜燈謎,然後贏一個好彩頭。

如今也不知道母親和父親如今怎麽樣了。他們說過要去揚州,也不知道去沒有。

與此同時,遠在揚州的陳母也又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小女兒。

陳父到揚州後,在一所小學堂做了教書先生,一個月的束脩足夠維持一家三口的生計。

他們又賃了一處新的宅院,有三處內室,比以前的寬敞的多,也不必如方至揚州時,一家三口擠在一個小破屋子裏,吃不飽穿不暖的。

因著明日就是正月十五,陳母依照習俗,和了一小盆的面,要做元宵。元宵的餡料有許多中,花生,芝麻,紅豆等。陳父陳母都喜歡吃花生和芝麻的,陳瑾喜歡吃黑芝麻的,而南枝則更喜歡吃紅豆餡的。

今日買完了紅豆,她才想起來,自己的小女兒已經去了京城。怕是不能吃上一口她做的紅豆元宵了。

她正抹著眼淚呢,陳瑾就進來了,正看到這一幕。

他立即就反應過來,娘親這是在為姐姐憂心呢。

陳瑾勸慰道:“娘親莫哭了,若是姐姐看到了,定然也要跟著哭的。”

枝枝皮肉嬌嫩,小時候碰一下就要青紫,疼了就哭,眼淚就像珍珠串子,哭起來的樣子就像個脆弱的瓷娃娃,別人看到心肝都要顫三顫。

所以打小所有人都心疼她,從不惹她哭了。

陳母作為母親,更不願意讓自己嬌花一樣的女兒流淚,她哽咽道:“可是你姐姐根本就不在娘親身邊,娘親也是想她了,不知道她孤身一人在京城,過得好不好。”

“姐姐說過,她會給咱們寄信的。況且姐姐聰慧,必然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陳瑾道:“母親這般哭,都說母女連心,姐姐此刻心裏怕也是不好受。”

陳母嘆了一口氣,終究是收了眼淚,問道:“今日休沐,你父親去哪兒了。”

陳瑾指了一眼書房:“您不是說,今天要去祖父家拜訪,父親從早起就在書房寫字了。”

“去把他叫出來,就說我們該走了。”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就打開了。

陳父做了多年夫子了,平時就嚴謹刻板,今日卻有些不一樣,他平日裏一提筆就神采奕奕的目光裏,裝滿了令人看不懂的復雜情緒。似乎有愧疚,有惆悵,有悔恨,也有疼惜。

陳母笑著去拿了凈面的手帕,遞到陳父的手裏,溫溫柔柔的說:“趕快將自己收拾幹凈,我猜你也不想耽擱了時間留在那裏用晚膳的。”

陳父望著妻子半晌,終究是接過那手帕,將自己收拾的幹幹凈凈的出了門。

陳母也穿上了新衣裳,頭上帶了兩根銀釵子,膚白烏發,跟在陳父身旁。

陳母年輕時候也是大美人,雖然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如今她換上了新衣裳,頭上帶了兩根銀簪,膚白發黑,也是風韻猶存的。

陳父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一向嚴於守己的夫人,也禁不住說了兩句風情話:“夫人今日甚美,猶如初見。”

陳母笑著與他十指相扣,回道:“夫君如是。”

走了三條街道,最後停留在了一處氣派非凡的宅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