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Chap.7(第2/3頁)

給對方打電話求助那會兒,紀峣簡直心灰意冷。事情似乎總是這樣,他就是個只會自怨自艾外加闖禍的廢物,每次都要發小去收拾爛攤子。

這事兒太大,張鶴得知後出離憤怒了——或者說,這人這輩子都沒發過這麽大的火——他風塵仆仆地趕過去,在紀峣的病房裏,指著紀峣的鼻子氣急敗壞地吼,二十年來穩定到近乎冷漠的情緒一掃而空:“紀峣,來美國才幾年,你就敢玩這麽瘋?多大了?非得人看著你管著你?你他媽是不是賤,必須在你脖子上栓根鏈子,一沒人看著你就要上天?吃定了我會管你是吧?多大臉?嗯??”

紀峣躺在病床上,梗著脖子跟他對吼——這也是紀峣第一次反抗他:“賤?你更賤!我求你管著我?求你給我收拾爛攤子?你倒是滾啊!放我自生自滅!放我爛成臭泥!滾!!!”

張鶴氣得血管都要炸了,真想一走了之管紀峣去死,忍了又忍,還是給他擦了屁股。然後再次去了一趟紀峣那,把這段時間他來回活動的票據憑證簽名材料文件——有厚厚一沓——一股腦兒扔到了對方臉上。

病房不大,它們嘩啦啦地四散飛舞,落了紀峣一頭一臉。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隔著緩緩飄落的紙片與張鶴對望。

張鶴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雙手插兜,沒什麽表情,似乎又變成了那個木著臉的面癱,頓了一下,他輕哂:“我確實賤。”

說完看了紀峣一眼,轉身就走,只留給他一個高大冷漠的背影,沒再理會半個字。

紀峣頓時明白,發小是真的傷心了。

他後悔了,後悔到發瘋。從那個背影開始,他的情緒開始崩潰——那段時間,在病房裏修養時,他基本上都是鎮痛劑和鎮定劑混著用的。

也是從那時起,他深覺不能再墮落下去了,把之前那些都斷掉,開始積極配合治療,認真學習,最後不但順利畢業,還交到了幾個不錯的朋友,掙了點小錢——就是一直沒跟張鶴和好——也算是勵志了。

“事情就是這樣。”紀峣說。他垂著頭,掏出兜裏的手帕開始玩——這是溫霖的手帕,他覺得溫霖用這玩意雖然有點娘兮兮的,卻很好看,就搶走了——這是一種無意識行為,通常因為緊張、焦慮、不安等,想要放松,以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這種反應蔣秋桐能夠理解。紀峣的警覺性很強,也很封閉——他習慣把封閉自己當做一種自保的手段,對他來說,吐露這些事情,感受一定很差,說實話他覺得紀峣沒有拔腿就跑已經很不得了了。

不過……

蔣秋桐看了眼那張明顯不屬於紀峣風格的手帕,沒做聲。他摒棄了所有主觀情緒,冷靜地思考了一會,閑聊似的問:“所以,事到如今,你想怎麽辦?”

紀峣愣了:“什麽怎麽辦?”

蔣秋桐解釋:“所有事情的導火索,歸根結底不過求而不得四個字而已。只要你解決了這個起因,那麽疏導你的情緒,就是很輕易的事了。或者我再說明白點,你想掰彎張鶴麽?”

其實嚴格來說講這些東西已經超出蔣秋桐的職能範圍了,按理說,他們只負責舒緩、控制、排解病人的情緒,替病人提出建議,有誘導幹涉病人的嫌疑,他們是不建議這樣的。

然而紀峣這情況——不是蔣秋桐有私心,他能肯定,如果他幹看著,紀峣能把自己玩脫甚至玩死——哪怕紀峣現在很像個正常人。

紀峣的眼睛亮了:“什麽意思?我能和張鶴在一起麽?”

蔣秋桐反問:“你想麽?”

紀峣的眼睛又陡然暗淡下去:“我不想——如果我想,我早掰彎他了。”

這話沒錯,別看張鶴一副刀槍不入的樣子,可面對自家發小,哪怕嘴上吼得兇,可實際上是真的半點戒心也沒有。

只要紀峣想,用點陰險的下三濫的手段,這件事並不難。

別的不說,只要豁得出去,只要弄點迷幻劑兌酒裏讓發小把自己睡了,再捅到張父張母那,做出對方酒後亂性自己的假象,他們倆就妥妥在一起了。

想要對付張鶴,那法子真是太多了。

可是紀峣怎麽舍得——他出國,一半是無顏面對長輩和發小,另一半,也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對張鶴下手。

他必須要時刻提醒自己,才能保持理智。

蔣秋桐挑眉,輕輕鼓了一掌,哂笑:“寧肯死扛也不禍禍路人,以前怎麽沒發覺你這麽高風亮節。”說完他就覺得自己太意氣,現在的他不是那個被紀峣禍禍的路人,而是個醫生,他該冷靜一點,別這麽陰陽怪氣。

紀峣奇怪地瞟了他一樣,心道這人又神經:“如果不掰彎他呢,我該怎麽辦?”

“那就積極配合治療,放松心情,充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