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Chap.4(第2/3頁)

他作為大哥,秉承著絕對公平的原則,分配到手的資源通通一人一半,只要他有的,紀峣都有。

可也就這樣,不能更多了。

他從小就弄不清紀峣在想什麽,其實小時候他們倆並不是聊的太來,他只是習慣性把紀峣帶在身後——聊不來也沒什麽,畢竟大家都是這麽過的,誰還非得當個知音姐姐還是怎麽——他忽略掉了紀峣在漫長的成長期裏,有關情感的所有訴求。

以前他總是不耐煩,冷眼瞧著紀峣一個大老爺們整天想東想西,還一副把談戀愛當事業的架勢,他是真鬧不懂。

他覺得那是瞎矯情。

男人擡起寬大的手掌,像是想要像從前一樣揉揉紀峣的頭發,轉念想起來他們都大了,那只手掌轉而落在自己的臉上,狠狠搓了兩下:“我不是煩你——雖然你有時候確實有點煩——但是……嘖,我是說,我就是這個個性……”

紀峣出國後出了一次意外,雖然一半是紀峣自己作出來的,然而張鶴匆匆趕到美國後看到對方躺在病房中時,還是恨不得把那幾人渣給宰了。

一半是憂心一半是惱怒,他們在病房裏吵得天翻地覆,他本來想揍紀峣一頓的,不過看那家夥的狼狽樣,還是沒下得了手,彼此撂了些狠話,他就這麽憋著一肚子氣走了。

其實他只氣了一個禮拜,可紀峣居然再沒有聯系他了,他這下是真有點火了,又拉不下臉去主動找紀峣,所以兩個人一直犟到現在。

昨天聽說紀峣要來,他吃完飯以後去買了周黑鴨,然後回房間重新鋪上了地毯。

鋪地毯時他想,算了,跟一個二百五慪什麽氣,算了算了,就當讓著他好了。

所以還是他先低頭吧。

紀峣的眼淚忽然落了下來。

讓他糾結多年的那些不甘、渴盼、欣羨、仿徨,伴隨著他那畸形的見不得光的心思,通通被張鶴的這句話抹平。

足夠了。在這句不算多麽溫柔的話裏,他已得到了足夠的安慰。

這世界上,有那麽一個人,哪怕只說了一句話,就能撫慰因變態而扭曲的心靈,讓人心滿意足,熱淚盈眶。

紀峣從來沒有這麽深切地體會到,他所深愛的、珍重的、渴望的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好。

上次在美國他們吵架那次,其實他撂完狠話就後悔了,之後一直撐著沒有找張鶴,不是因為抹不開面子,而是他怕。

他真的……真的……好怕。

趁著發小將臉埋進手掌的空隙,紀峣俯下身體,跪在他腳前,小心翼翼地仰望男人的面容,樣子虔誠得近乎卑微。

等張鶴擡起頭,就看到他咧嘴一笑,仍是一貫沒心沒肺的樣子:“都他媽這麽掏心掏肺,就差沒扒皮拆骨讓我吸你的血了,還不夠啊?張鶴,你他娘的還沒當夠爹啊?”

他們沒有血緣,說白了,只不過是“鄰居家的兒子”這種關系而已,張鶴沒有任何義務為自己做什麽——更何況,他為他做的還不夠麽?

張鶴不過比他大了幾天而已,就從小被要求要照顧他,好吃好玩的都要緊著他,張鶴習慣了,竟然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在察覺到他出現問題時,張鶴的反應永遠都是檢討自己“是不是我做的還不夠”,而不是“你想得到的太多了”。

可這是不對的。

做人不能貪得無厭。

這個人,沒有責任,更沒有義務,去擔負另一個人的人生。

喜歡一朵花,是把它摘下來;而愛一朵花,是給它澆水。①

喜歡一個人,是把他弄到手;而愛一個人,是遠遠避開他。

他為他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他心裏的想法很文藝很傷感,然而張鶴這個人……注定是跟這些東西搭不上邊的。只見發小聞言點了點頭,說了聲也是,然後癱著臉開始卷袖子。

紀峣:“?????”

等等,大哥,你要幹嘛?

張鶴一邊卷袖子,一邊心平氣和地說:“雖然我覺得爺們之間就該杯酒泯恩仇,不過你是娘炮,不算——所以我剛才才跟你在那磨磨唧唧這麽久——娘的,出國一趟膽子肥了是吧,一跟我犯蹩就蹩了這麽多年——我承認我有錯,剛才我已經檢討完了,畢竟上次咱們見面不太愉快,給你的小心肝留下了陰影真是不好意思。”

紀峣:“………………”

他看著張鶴慢悠悠卷完袖子,又開始活動拳頭,指節拉扯時噼啪作響,他整個人都慫成一團,縮在墻角瑟瑟發抖。

張鶴仍舊不緊不慢:“那麽,現在,咱們聊聊你上次說的那句話。”

紀峣背後的寒毛一炸,整個人貓一樣從地上彈起,向著門口方向沖了過去。然而他快,卻抵不上張鶴這個吃希望精(注:豬飼料,讓豬長得高高壯壯,吃過的豬都說好)長大的怪物,長臂一伸一拽,就拎著紀峣的頸子把人提溜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