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輕紗掩映,月色撲朔(第2/5頁)

陸嫁嫁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麽,但這一刻她看著他的臉,只覺得那一瞬像是歷經了無窮的時光,白駒奔過隙火,卷上臉頰的熱浪像是幻覺。

她一言不發,帶著他走出了大殿。

皎潔的月光裏,又是尋常的一夜。

……

……

早課,陸嫁嫁在劍堂最後方的角落裏給他塞了一個椅子,寧長久也還算爭氣,在四角檐鈴響之前到了劍堂。

他平靜地坐在椅子上,攤開書本,卻未誦念劍經,而是垂著頭閉目養神。

“昨晚上幹什麽壞事了?這麽困?”

調轉座位後,樂柔與他倒是近了許多,她回過頭,望向寧長久,問道。

寧長久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認真道:“說出來怕嚇死你。”

樂柔冷笑著別回了頭。

她還在判斷寧長久到底是兄憑妹貴還是暗藏手段,總之看他的目光不善。

而徐蔚然與雲擇頗感壓力,畢竟寧小齡帶來了太多的驚訝,昨日的試劍會至今還被津津樂道,徐蔚然輸得雖不丟人,但他的自尊心卻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一夜沒睡,只好在天才破曉時將這一切歸咎為命運不公。

誦念完劍經之後,陸嫁嫁給弟子們講課。

她復述的便是昨夜寧長久教給她的東西。

寧長久面帶微笑地看著她,她的目光雖不曾落在寧長久身上一眼,卻能敏銳地感知到她的笑意,那種笑意讓她微微發燙,這些溫度卻沒有反應在她的臉頰上,表面上她依舊是冷若冰山的師尊大人。

陸嫁嫁講完課,寧長久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陸嫁嫁心中更無奈了些,賭氣地想著以後都不向他討教了。

而寧小齡則又生氣又傷心,整個早課,她習慣性地別過了許多次頭,但是發現師兄已不在身邊,這讓她心中空落,她想著自己明明還有一肚子悄悄話要和師兄說的。

這副場景陸嫁嫁同樣看在眼裏,心中憐惜之余想著要不要將寧長久再挪回去。

早課之後便是雲台劍場修劍。

今日的天空像是被吹過了整夜的風,沒留下一絲一縷的雲絮,湛藍如透光的寶石。

寧長久一心兩用,一邊聽著陸嫁嫁講解劍經,拆解劍招,一邊神遊劍場,以神識反復練習著嚴舟的那些詭譎劍招。

他站在弟子中央,極不起眼,哪怕是在他身邊的弟子,稍不注意也會將他遺忘。

所以劍場上新添一個弟子,對於其余人來說影響並不大,那些原本猜測著寧長久境界的人,多次看到了他寡淡無味的出劍之後,便也失去了興趣,甚至聯想到他僥幸通過內峰考核時驚險而狂喜的樣子。

陸嫁嫁對於這個三心二意的弟子也並未苛責,只是更多地將注意力放在寧小齡身上,將她捧為榜樣。

上午的練劍結束,下午對於弟子沒什麽拘束,有些人去書閣翻閱典籍,有的人則繼續留在劍場練劍。

寧小齡終於逮到機會,跑到了師兄的身邊,哭喪著臉道:“師父是不是針對我們呀?”

寧長久揉著她的腦袋說:“她也為難,總不好為了我們壞了百年的規矩。”

寧小齡捏著拳頭,憤憤道:“師兄你怎麽總幫師父說話呀,一點也不考慮我。”

寧長久道:“那我帶你去走走逛逛?”

寧小齡立刻轉憂為喜,說道:“上次師兄說要帶我去看雪櫻的!”

雪櫻生長在天窟峰的山腰間,冬末春初時盛放,如今已開成了漫山遍野的爛漫顏色。

寧長久微笑著點頭。

於是寧小齡便與師兄高高興興地賞花去了,她總覺得自己要告訴師兄什麽,但在滿山馨淡的花香裏,她也想不起來其他,只希望時間可以走慢一些。

轉眼又是一天。

寧長久回到房中,走到博古架前,取下了那個看似普普通通的瓷瓶。

他手腕微斜,將瓷瓶傾倒了些。

魂魄如無形的水一點點流出,最終凝成了那素衣少女的模樣,只是因為魂魄受損的緣故,她的身形要更小了些,看上去稚嫩極了。

幾日的溫養讓她原本瀕臨潰散的魂魄穩固了許多。

她從瓶中飄出之後,立刻尋了個角落蜷了起來,戰戰兢兢地打量著四周,說道:“我不喜歡這裏。”

天窟峰劍氣浩然,對於鬼魂有著天然的克制,這讓她如鯁在喉。

寧長久手指一點,空氣濺起漣漪,一道無形的屏障如法衣般罩在了她的身上,少女的身子這才放松了些,她畏懼地盯著寧長久,像隨時打算蜷起身子的小刺猬。

“你叫什麽名字?”寧長久問。

小姑娘沉思了一會,搖頭道:“不記得了。”

孟婆湯的藥力瓦解了許多東西。

寧長久思索了一會,說道:“那就叫韓小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