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軟啾在路上

阮久接受了和親的事實,調整好心情,重新打起精神,連帶著整個阮家的氣氛也好了不少。

阮久這幾日都和赫連誅待在一塊兒,時不時向他打聽鏖兀的事情,害怕自己過去之後過得淒慘。

家裏也開始給他準備到時要帶去的吃的穿的、玩的用的,恨不能把整個宅子都給他搬過去。

而阮老爺也托了人去鏖兀都城尚京打聽情況,似乎是想帶著全家人搬過去住。

可是路途太遠,阮鶴不一定受得住,朝廷也不會放心一國首富前往鏖兀,這個願望恐怕只能變成偶爾在尚京小住。

過了幾日,宮裏傳了旨意來。

梁帝收阮久做義子,不改姓,只封了號,入了皇家的族譜,排在蕭明淵的名字前面。當日排場極大,賞賜無數,永安全城結彩,停休三日。

阮久在蕭明淵面前嘚瑟了好一陣子。

而後另一道旨意傳來,和親的日子定在了兩月後的初八。

這是梁國與鏖兀共同商議的結果,原本梁帝還想說,阮久尚未束冠,不如先定下婚約,等到他束冠了,再去鏖兀成親。

可惜鏖兀那邊並不同意,一定要現在就把人給帶回去。

兩個月已經是梁帝授意下,能爭取到的最大的期限了。

阮久每日晚睡早起,想要在家裏待得久久的。

但日子只要一旦有了數兒,就一天天過得飛快,攔也攔不住。

*

阮久養的狼狗開飯生下四只小狗的時候,就是阮久動身的日子。

城門前,阮久把三只小狗分給和他感情最深的三個朋友,蕭明淵、魏旭與晏寧。

阮久把手指放到小狗沒長出來的乳牙上:“它還不會咬人。”

一向怕狗的蕭明淵伸手把小狗接過去:“我知道,我又不怕。”

朋友們再說了一會兒話,隨後三個朋友把小狗交給身後的侍從,走到阮久身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們三人向梁帝請了旨,要護送阮久去鏖兀。梁帝念著他們感情好,也就答應。

這算是蕭明淵他們做的第二件差事,第一件是招待鏖兀使臣。

阮久身上的紅衣就是他們監制的,宮中織造局做的,紅衣似火,火中繡的卻不是鳳凰,而是青鳥。

他們為了給阮久撐場面,還給他弄了滿頭的金飾。用蕭明淵的話來說,就是“要是你路上想要逃跑,一摸頭上就有路費”。

除了上下行頭,城門外蜿蜒百裏的隊伍,也是他們一手安排的,排場極大。

阮久和朋友們暗中握了一下手,然後走到家裏人面前。

這回去鏖兀,阮老爺會親自送他去,阮夫人留下照顧家裏和阮鶴。

所以阮久和娘親、兄長,在這時候就要分開了。

阮久的紅紅眼眶藏不住,分明是昨天晚上就已經哭過了。這時候再看見家裏人,仍舊是忍不住。

阮夫人用手帕幫他擦了擦眼角,不說別的什麽,只道:“鏖兀那邊專愛吃牛羊肉,你去了那邊要多吃菜,多吃水果,想要什麽吃的玩的,馬上寫信回來,別委屈自己,咱們家肯定馬上給你送過去。”

阮久喉頭哽塞,連話也說不出,只是點頭。

而後阮鶴摸了摸阮久的臉,眼睛也有些濕潤,溫聲道:“要不還是兄長送你去吧?”

阮久擡頭看向兄長,天氣反復,阮鶴的身體不見好,還披著鶴氅。

他使勁搖頭:“不要不要,有爹送我去就行了。”

阮久對兄長說,和親的事情,是阿史那點名要他,誰都不能代替。

他始終沒有告訴兄長,也不讓別人告訴他。是因為阿史那在戰場上見過阮鶴,才點名要阮家人過去。

要是阮鶴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會自責無比,然後想方設法地代替阮久過去。

阮久好容易才護住了哥哥,又怎麽可能讓兄長送他過去?

萬一途中出了意外,萬一鏖兀大王眼光好些,又看中了兄長,他豈不是前功盡棄?

阮久努力把眼淚憋回去,吸了吸鼻子,對兄長道:“我沒事,兄長不用擔心。”

再與家裏人說了兩句話,阮久實在是忍不住眼淚,扭頭走開。

他在城門前耽擱了許久,梁帝也不催促,只是帶著文武百官,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直到阮久過來找他。

“父皇。”

“誒。”梁帝頷首,身後的小太監雙手捧著托盤,奉上兩盞酒水。

阮久剛要伸手去拿,梁帝便伸出雙手,將兩杯都拿走,遞給他一杯,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蕭明淵:“明淵特意跟我說過,你不會喝酒,給你準備了一杯水,但是又怕你拿錯,別讓你拿。”

阮久接過金盞,垂了垂眸,仰頭飲盡。

梁帝道:“咱們大梁的少年,都是好樣的。”

阮久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這時魏煦的父親撫遠將軍上前:“陛下,吉時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