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錢向東和路蒔一邊輕聲說話一邊向地裏走去,一路上基本都是路蒔在說,錢向東靜靜的聽。但他並不覺路蒔呱噪,路蒔同樣不覺得錢向東悶。

從村裏到錢家負責的耕地也沒多遠,兩人大步走著,四十分鐘左右就到了。他們的到來並沒引起多大轟動,關鍵是這會兒人人都在地裏忙乎,誰也沒時間注意別人家地裏的事。

錢家人看錢向東來了都很冷漠,也沒人過來問問錢向東燒褪沒褪,人怎麽樣了,一個個只低頭忙自己的,看見就跟沒看見一個樣。

路蒔都替錢向東忿忿不平,反倒是錢向東自己並不怎麽在乎。

“沒事,這沒什麽可生氣的,我都不在乎。”錢向東掄起鋤頭開始翻地,路蒔就當真蹲在旁邊陪他,無聊了就用手扣著地下的石子扔著玩。

沒鋤地兩步,身後就啪嗒啪嗒跑來一個人,高興叫道:“向東哥,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金桂枝穿著一件打滿布丁的男士衣褲,屬於男人的衣褲穿在金桂枝身上,盡管經過修剪,仍舊顯得肥肥大大,仿佛偷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她此刻灰頭土臉,滿身泥巴,這樣不合身的裝扮就並不能令她顯得弱柳扶風,反而只讓人感到邋遢。

錢向東蹙眉,眼裏閃過厭煩。金桂枝這幾天時時刻刻的圍追堵截無孔不入,令錢向東反感的對她生不出一絲好氣。

“你有事嗎?”錢向東冷冰冰道,這也是他自那日議親後第一次正面和金桂枝交談。

金桂枝被錢向東這冰冷的臉色嚇到了,一時間忘記自己要說什麽,呐呐不成言。

旁邊的路蒔眼裏閃動著得色,他就說四哥現在已經認清這個女人的真面目才不會再喜歡她。

路蒔怕錢向東對這個舊日情人一時心軟,挺了挺胸膛擋在錢向東前面,自認為仗義執言道:“你找四哥幹什麽,昨個四哥不是都跟你說清楚了,他不會幫你幹活。”

想了想,覺得自己說的太輕了,以金桂枝的厚臉皮可能不會在乎,故而又重重道:“還有不管四哥生沒生病,以後都不會幫你幹活了。當然,更不會再把自己口糧省下來給你吃,知道了嗎,若是明白了就乖乖識相點。”

錢向東想笑,金桂枝想瘋,氣得她恨不能直接上去抓花路蒔的臉。

“這是我和向東哥之間的事情,和你有什麽關系?你以為你是誰?”

路蒔拍了拍胸膛,“我是四哥的好朋友,四哥,你說是不是?”

錢向東忍著笑,輕嗯一聲。

這下金桂枝是徹底氣瘋了,她到底還記得自己在錢向東跟前柔弱無助的形象,沒有撲上去和路蒔打做一團,而是可憐弱小的哭了起來,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向東哥,你是怎麽了,是有人和你說什麽了嗎?不然你為什麽會這樣對我?”金桂枝左右搖頭,滿眼不可置信,“向東哥,你變了,你再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向東哥了。”

錢向東只覺得膩歪。錢向東一個莊稼漢子沒見過這種小白蓮花型的,他可見多了。各個段位王者,金桂枝這點手段真不夠看。

“金桂枝,我以為我那日以及近幾日的態度已經足夠明確了,我和你已經結束了。”錢向東看明白了,像金桂枝這種人,有些話你不說透,她就能揣著明白裝糊塗,還一副你負了她的樣子。索性不如說個一清二楚,以後也別說他吊著人家姑娘,不給個幹脆。

“金桂枝,你可以滿村子問問,就是去外村打聽打聽都行,誰家娶媳婦不是娶一個媳婦回來,而是娶丈母娘一大家人!”錢向東冷冷看著金桂枝,目光如冰,直視金桂枝雙眼,“我不管別人願不願意,我告訴你,我錢向東不願意!”

錢向東的目光冰冷刺骨,金桂枝猶墜數九寒冬,情不自禁打個哆嗦。

她哽咽著,“可是,你說過便是你的命你都願意給我。”

錢向東譏笑,“我是願意給你,但是不願意給你全家,給外人。”

金桂枝露出迷茫的神色,“可,可我嫁給你,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這怎麽能算外人呢?”

“呵……”錢向東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現在我和你沒關系了,他們就是外人了。”

金桂枝還是不懂,她急道:“但你娶了我……”

錢向東打斷金桂枝的話,“我就是不願意你的那些吸血鬼家裏變成我的家人,所以才不願意娶你,你懂了嗎?”

錢向東已然沒了耐心,據那個金桂枝曾孫女所寫下故事,以金桂枝所作所為他不替原主報復已經仁至義盡,絕不可能還有什麽好臉色。

本來他占了原主的身體,理所應當繼承原主的恩怨情仇,畢竟這天底下沒有只占便宜不付出的道理。但是原主和金桂枝之間的事情太過復雜,先不論兩人之間的感情糾葛,是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說上輩子兩人之間孕育了好幾個子嗣,這就是一筆糊塗賬,不是他一個外人能算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