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懷抱(像是在仔細端量他...)

鐘念月想也不想便答道:“三皇子的。”

晉朔帝:“……”

他面上沒有什麽變化, 只是眸光沉了沉:“哦。”

鐘念月蜷了蜷身子:“哎,方才不覺得如何,這會兒才覺得有些沒力氣, 還有些冷。”

晉朔帝伸手一把扶住了她的腰。

鐘念月這下也坐不得, 也躺不得,便只能拿晉朔帝當杆子倚著了。

她十二歲時便來月事了。

在年幼的殼子裏過著日子, 過著過著, 便真有些被同化了似的。她那時已經忘記自己在現代時, 是什麽時候來的了, 因而半點準備也沒有。

就突然那麽一日,一覺醒來, 便將乾清宮暖閣的床榻給染紅了。

宮人見了, 嚇得趕緊去尋晉朔帝了。

晉朔帝倒是見過大世面的,一步跨入暖閣, 瞧見床上的紅,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只淡淡吩咐下去,備水、備衣物。

一下便消去了鐘念月的尷尬。

後頭晉朔帝還請了女醫來。

女醫坐在她的對面, 同她講起了月事是個什麽東西,又再三安撫她不必害怕,流血並不代表死亡,如此種種交代得分外詳盡。

鐘念月頭一回聽了這樣的長篇大論,沒有聽得瞌睡都惹出來。

而女醫同她說這些時,晉朔帝便坐在一旁,不動如山。

神色淡然得仿佛這天底下最沉穩牢固的倚靠。

他都這般了。

她自然也就愈發平靜了。

等將那女醫送走後, 晉朔帝當夜還留在了暖閣裏,就如清水縣時那般, 也擺了一張軟榻在旁邊陪著她睡覺。

她喊冷,就往她懷裏塞湯婆子。

若說她唯獨在誰跟前丟臉不怕,那便是在晉朔帝跟前了。

好像也沒什麽狼狽的模樣,是他不曾見到的了。

晉朔帝垂下眼眸,淡淡道:“朕記得不該是今日。”

鐘念月驟然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愣了下:“嗯?”隨後她才反應過來,驚異出聲:“陛下怎麽記得這個?”

雖說打從她第一回 來了月事後,晉朔帝便令女醫專門為她備了一本冊子,冊子上記錄的便是她每回來月事的日期。

她倒是會根據那個冊子來瞧自己月事準不準。

但晉朔帝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晉朔帝只淡淡道:“自然記得。”

便不多話了。

此時兩個小太監擡著水桶進來了,孟公公也拿了鐘念月要的東西回來了,後面還跟著三兩宮人,懷裏抱著鐘念月要換洗的衣物。

“陛下,奴婢先伺候姑娘去更衣了。”一個小宮女福了福身。

晉朔帝卻是先將鐘念月抱了起來,抱入了屏風後,再將她放在那水桶旁。

鐘念月嘀咕了一聲:“又不是十一歲了。”

孟公公忙打圓場笑道:“姑娘這兩條腿,這會兒哪有什麽力氣呢?還是不要自己走了。”

晉朔帝淡淡道:“再長幾年,也是年紀小。”

說罷,他方才走出了帳子,將裏頭留給了鐘念月。

其實因著晉朔帝事務繁忙,加之鐘念月年歲漸長,倚靠他的時候,反倒不似從前那樣多了。

今日倒是難得一回。

還曉得遇著事了,便立即來找他。

只是那披風……

“父皇。”三皇子還等在帳外,見了晉朔帝,當下便躬身行了禮。

錦山侯也磕磕絆絆行了禮。

但晉朔帝的目光卻只落在了三皇子的頭上。

三皇子很少被晉朔帝這樣注視著。

晉朔帝並不輕易表露自己的喜怒,所以不管三皇子辦好了事也罷,辦壞了事也罷,他父皇都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三皇子咽了下口水,不自覺地戰栗了下,低低又喚了聲:“父皇。”

晉朔帝淡淡道:“你的外袍與披風,都給念念了。”

三皇子抿唇,不等他應聲。

晉朔帝道:“心胸寬厚,愛護女眷,倒是比過往長大了些。”

三皇子本想說是鐘念月搶去,聽到這裏,自然不能那樣說了。難得得父皇一回誇贊,沒準兒明日就要派給他更多的事務了!

於是他一笑,道:“這是自然!我日後定然好生愛護她。”

錦山侯不服氣地哼了哼。

三皇子挺直腰,卻覺得父皇的目光好像仍舊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仔細端量他。

那目光不冷也不熱,盯了一會兒,三皇子便不自覺地覺得背脊出了些汗。

“父皇……”

“該做什麽便做什麽去罷。”晉朔帝道。

隨即還看向了錦山侯:“你也是。”

錦山侯怕他皇叔父,便只有拜了一拜,然後戀戀不舍地走遠。

最後靈光一閃,幹脆繞到了大帳的後面去等。

沒一會兒,有宮人掀起了簾帳走出來,低聲問:“陛下,那披風……”

晉朔帝神色不變:“都燒了罷。”

“……是。”

鐘念月在抵達的第一天,便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