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3/3頁)

“是李姨和方姨給你準備的熟食。”他說明道,“車裏沒開暖氣,裏頭的冰袋也沒化,放微波爐解凍就能吃。”

說著把另一只鼓囊囊的包拿起來:“這些是你的秋冬衣物,家裏能穿的都拿來了。”

時濛瞥了一眼,又將目光放回食物上,仿佛沒聽出傅宣燎口中的“家”指的是他們同居過的傅家。

遭遇冷待,傅宣燎也不氣餒,問:“畫架打算放在哪裏?”

根據時濛的眼神指示,傅宣燎將畫架擡到了客廳靠近陽台的位置。

陽台朝南,想必日間采光不錯。給畫架調整到了一個既光線充足又不至被迎面暴曬的位置,傅宣燎滿意地直起腰,無意中瞥見擺在窗台上的一只印著卡通兔子的保溫桶,還有裏面放著的牛肉幹,

想起李碧菡曾說過時濛小時候喜歡這些,傅宣燎不禁勾唇,心想他果然沒有變。

對一件事的記憶經驗在於對兩個意象的比較,過去的時濛用每天看同樣的動畫片、吃同樣的東西表達喜歡,現在的時濛用眼神、用行動表達在乎,不同的時空仿佛發生了某種相互作用,讓兩個看似截然不同的人重疊在了一起。

怎麽可以才發現,他其實一直都這麽可愛。

為了拖延,傅宣燎待在衛生間,足足把手洗了三遍。

等他出來,聞到食物的香味,擡腕看表,忽而意識到已是晚餐時間。

這裏的廚房是開放式,一抹高挑清瘦的背影在灶台前來回忙碌,令傅宣燎不由得駐足。

待到時濛托著盤子轉過身來,他才匆忙收回視線,欠身拿起剛才組裝畫架的過程中隨手丟在椅子上的外套,挽在臂彎。

“那我就先……”

“吃嗎?”

並非出自真心的一句話被兩個字打斷,傅宣燎近乎驚喜地擡頭看著時濛,後者同樣看著他,只是依舊沒什麽表情。

時濛舉了舉手中的盤子,又問了一遍:“吃嗎?”

雖然被昨天的百口莫辯弄得心有余悸,可面對時濛的邀請,傅宣燎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晚餐是昨天剩下的餃子,又切了剛從保溫袋裏拿出來的一塊鹵牛肉,剩下的放在玻璃碗裏,封蓋送入冰箱保存。

待發現自己盤子裏的餃子比時濛盤子裏的多,傅宣燎後知後覺意識到被留下吃飯只是因為自己幫忙捎帶物資,只是時濛表達感謝的方式。

這場景意外地和去年除夕在傅家的場景重合,想到時濛把僅剩的兩顆雞蛋都打在他的碗裏,意在把珍貴的東西留給珍視的人,傅宣燎失落之余,更有一種酸酸漲漲的懷念潮水般地漫上來。

他拿了幹凈的筷子把餃子夾回時濛碗裏,理由是:“我不餓,吃不了這麽多。”

又發自內心地稱贊:“做的很好吃,賣相也好。你連面條都煮得比我好。”

多半是嫌麻煩,時濛沒有推拒。

吃完餃子,傅宣燎主動站起來收拾盤子。廚房安了洗碗機,用手機上網查了使用方法,把鍋碗瓢盆一應丟進去,按了啟動鍵,傅宣燎松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見時濛就站在離料理台不遠處的島台旁,擺弄上面的咖啡機。

垂首的姿勢讓他藏在毛衣領口裏的脖頸露出來一截,白皙的,纖細的,傅宣燎曾暴力掐捏過,也吻過無數次的。

應該只親吻的,他這麽好,怎麽會有人舍得對他不好?

傅宣燎在心裏反復地、無聲地質問自己。

就在上前抱住這具單薄身體的沖動即將攀至頂峰之際,他看見時濛扭頭,舉著咖啡杯,仍是那道清冷的聲音:“喝嗎?”

傅宣燎不假思索:“喝。”

得到肯定的回答,時濛先是怔了下,而後扯動唇角,露出一個很淺的笑。

其實他很少笑,或者說很少因為開心而笑。就像現在,他清楚地知道傅宣燎有備而來,懷揣著目的和計劃,說不定連他動搖的時機都計算得剛剛好。

可他已經輸過一次。

一次就夠了。

他不打算再給任何人任何可乘之機。

揚了揚手中的杯子,時濛看向傅宣燎,笑容冷漠而譏誚:“你就不怕,我又在裏面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