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下午過了午睡點,隔壁潘阿姨來敲門,遞來一顆圓滾滾的柚子。

“我們家偉帶回來的,個大新鮮,皮薄汁多,你拿去嘗嘗。”

家偉是她的兒子,二十出頭的年紀,主業潯大研究生,副業玩搖滾,每逢節假日時濛都能聽到他撕心裂肺的歌聲。

雙手接過沉甸甸的柚子,時濛道了謝,潘阿姨笑道:“客氣什麽呀。話說我也沒想到早餐店的老板娘當真開口跟你要畫,還以為她說著玩呢。”

原是為了這事。

住在這種只有鎮那麽大的城中村,最顯著的特點就是鄰裏關系緊密,上午剛發生的事,下午整條街都知道了。

時濛說:“她有給我酬勞。”

“是不是給你發了一沓早餐券抵現?”潘阿姨一看時濛的表情就知道,“老小氣了,虧我跟她誇了半天你畫得有多好。”

時濛大概能猜到她是覺得不好意思,覺得給他添了麻煩,只好盡力告訴她並不麻煩。

“這麽大的畫紙。”時濛用手臂畫了個圈,比劃道,“我已經起草一半了。”

潘阿姨對畫畫這事沒概念,聽完他描述咋舌道:“這麽大張紙,得畫到什麽時候啊?”

兩個思維習慣截然不同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通過耐心溝通,到底把問題解決了。

“你的意思是,這畫紙用現在的畫架施展不開?”

時濛點頭:“是的,不過我買了新的,就快到了。”

潘阿姨這才放了心:“這麽大張紙,畫架也不小吧?要是不方便,我讓家偉來幫你搬!”

時濛說不用,他覺得自己可以搬進屋。

然而等到快遞員把足有一人高的紙箱送到門口,時濛嘗試用一只手搬起失敗,才明白了商品評論裏其他買家說的“很沉”具體是什麽概念。

已是傍晚,快遞員趕時間派件,把東西丟門口就走了。又試了幾種方法均未能將箱子提起,時濛轉身回屋,打算把小推車取出來一用。

推車也是江雪為他準備的,說手不方便,買個菜逛個街什麽的總能用得著。之前時濛不好意思拉著這東西出門,如今實在沒法,心想借個力應該可行。

在屋裏拾掇了下,把推車上的布袋拆了,給箱子騰地方,拖著走到門口,剛把虛掩的門推開,就見那只他抱不起來的箱子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扛在肩上,兩人臉對臉撞了個正著。

傅宣燎其實是慌的。

他在院外的墻邊守著,看見快遞員來,時濛開門出來,又看著時濛圍著箱子轉了好幾圈,半天都沒能拿起來,早就摩拳擦掌欲上前幫忙,卻一直等到時濛回屋去,才敢從墻角走出來。

原想趁門沒關,把東西扛進屋放下就跑,誰想時濛這麽快就返回,懸在屋外的一只腳慢騰騰地踩在地上,傅宣燎腦袋一抽,沒頭沒腦說了句:“我來了。”

與傅宣燎的驚慌相比,時濛顯得極其鎮定。他看一眼面前的人,又看向被輕松扛在肩上的箱子,垂眼片刻似在權衡利弊,不過幾秒功夫,到底側身讓路,將進屋的通道空了出來。

直到將箱子放在屋子正中,站直身體,傅宣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蠢話。

“昨天我在車裏湊合了一晚。”理清狀況,他連忙找補,“還有東西忘了拿給你。”

時濛沒理會,從旁邊的鬥櫃上摸出一把美工刀,蹲下拆包裝。

起初傅宣燎擔心他割到手,想幫他又苦於找不到工具,在邊上看了會兒,確定時濛拆包裝的手法還算熟練,告訴他自己去車上拿點東西,就出去了。

傅宣燎的車停在另一條路上的收費停車場裏,一來一回就算用跑的也花了十多分鐘。好在回來的時候門還開著,時濛還蹲在原來的位置,舉著一頁類似組裝說明的東西看得出神。

總的來說技術難度不高,但需要兩只有力氣的手。

傅宣燎放下東西,湊過去看了會兒,問:“是畫架?”

時濛仍是不答,傅宣燎便不再問,快速掃一遍安裝指南,卷起袖子蹲下,拿起地上的螺絲刀。

畫架構造簡單,只是部分部件重量較大,把裝好的框安到架子上時,由於擰螺絲使勁,兩邊受力不均,傅宣燎騰不出手去按,是時濛走過來,一腳踩住翹起的架腳,方便了他的動作。

不到十分鐘就安裝好了,扶著框架把整個畫架豎起來放平,又調整了幾處松緊讓它站得更穩,擰緊隨後一根螺絲的傅宣燎擡起頭,就看見時濛恢復了蹲姿,正低頭看放在地上的保溫袋。

明明說了是給帶他的,他卻只是看著,明明好奇裏面是什麽,卻連拉鏈都沒有碰一下。

傅宣燎心臟狠狠一揪。很久以前,很多時候,時濛都是這樣默不作聲地旁觀著,想要也不敢說。

明明這些本來就屬於他。

傅宣燎站起來,走過去,把保溫袋連同時濛的視線一起提到桌面上,三下五除二打開,把裏頭的食物依次拿出來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