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為了去機場接父母,次日傅宣燎起了個大早。

時濛聽到動靜醒來,揉著眼睛問:“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傅宣燎笑了聲:“你以什麽身份去?兒媳啊?”

原本還有些迷糊的時濛頓時清醒,冷著臉翻了個身,後腦勺對著傅宣燎。

換衣服的時候傅宣燎回味了下,也覺得剛才的話有點刺。想著還要幫高樂成約人,他對著鏡子嘆了口氣,從衣帽間回到臥室,長腿一跨直接上了床,胳膊撐在兩邊整個人壓在時濛身上。

被噴薄在面頰和頸間的熱氣弄得不自在,時濛沒辦法地偏過頭與他對視。

非工作日,傅宣燎穿了身簡單的休閑裝,頭發也沒用發膠定型,看起來少了幾分成熟穩重,多出成倍的青春朝氣。

恍惚間時濛仿佛又看到當年那個身穿校服的少年,將要出口的生硬話語也軟了下來:“你……幹什麽?”

“看看你,不行麽?”傅宣燎揚眉,“順便問問你下周有沒有空。”

去機場的路上,傅宣燎在電話裏告訴高樂成事情辦妥了。

高樂成吹捧道:“老傅可以啊!我還以為成不了呢。”

傅宣燎冷笑:“都出賣色相了,不成的話未免太丟人。”

“可別這麽妄自菲薄,我們傅總除了顏值,旁的能力也拿得出手,不然怎麽把時少哄得暈頭轉向。”

越聽越不對味,傅宣燎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古時候魅惑君王的紅顏禍水,氣悶之下換話題道:“你還記不記得高三那年的平安夜,我幹什麽去了?”

高樂成沉思片刻:“嘶,這麽久遠的事……我就記得那天晚上咱倆一塊兒喝了酒,喝完你說要去學校一趟,我當時勸你別去,外面下雪呢,你非要去。”

“後來呢?”

“後來我就回家了啊,咱倆沒在一個學校也不同路。再後來就是第二天,你樂得跟個傻子似的,說禮物送出去了。”

“……”傅宣燎被這段形容冒犯到,“誰傻?”

“哈哈哈開玩笑呢,我的意思是第二天你特別高興,電話裏聲音都樂顛顛的。”

傅宣燎無語,看見送出去的禮物被心上人戴在手腕上,能不高興嗎?

可他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好像遺漏了什麽。死活想不起來,傅宣燎只好繼續求助:“那前一天晚上,我沒再聯系你?”

“沒有啊。”高樂成說,“你個見色忘義的,肯定跟人快活去了,哪還記得我這個患難兄弟?”

掛掉電話,傅宣燎松了長長一口氣。

是了,事情就是這樣——時沐去拿禮物時碰到酒醉的他,並把他帶回了家,喂他喝湯,兩人還躺在一張床上拆了禮物,說了許多話。

那樣溫柔的動作、舒適的相處,怎麽會是時濛?若真是時濛,那只手表後來怎麽會出現在時沐手腕上?

畢竟沒有人不知道,占有和毀滅是根植在時濛骨血裏的天性,一旦落入他手中,他就不可能容許那塊舊手表物歸原主。

四年前,傅宣燎曾親眼見識、親身體會過時濛得不到就毀掉的瘋狂。

思及那夜的狂風暴雨,和數十雙明晃晃的視線,傅宣燎在遍體生寒中扯開嘴角,似在嘲笑自己竟在這種不可能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又像在慶幸自己能在如此極端的控制之下苟延殘喘至今,實屬不易。

融雪天路滑,緊趕慢趕到底第一時間接到了歸國的父母。

傅啟明還是老樣子,見面先板著臉問公司的經營情況,父子倆聊了半路,由於對某個項目的策略不同險些吵起來,蔣蓉才柔聲細語地插嘴:“好了好了,剛回來先休息一下,等吃過飯你倆再接著聊。”

飯在家裏吃,蔣蓉提前叫了做飯阿姨。化雪路上堵,阿姨打來電話說要遲到半個小時,蔣蓉便去廚房轉了轉,想看看有沒有什麽食材,先簡單處理一下。

食材沒找到,倒是在冰箱裏發現一包糖炒栗子。看商標還是網紅店鋪的栗子,蔣蓉在網上看到過,據說經常要排幾個小時的隊才能買到。

傅宣燎平時工作忙,這顯然不會是他買的。收拾屋子的時候,蔣蓉又發現傅宣燎的房間比她想象中整潔許多,桌面雖然還是亂,但至少床上的被子鋪開了,衣服也沒有東一件西一件,穿過的睡袍甚至平平整整地疊放在床頭。

女人的第六感向來準確,吃過飯,趁傅啟明去樓下散步,蔣蓉拉著兒子在沙發上坐下,問道:“宣燎,家裏是不是來過人?”

“是啊。”傅宣燎回答,“高樂成來玩過兩次。”

被母親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著,傅宣燎主動敗下陣來:“除了他,還有別人。”

蔣蓉沒有逼問的意思,停頓須臾,試探著問:“是小濛嗎?”

傅宣燎抿唇不語,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差。

這便是默認了,蔣蓉又看一眼他唇角明顯被咬出來的傷口,了然道:“想來也不會有別人。”